第27章 江东步雀儿
“驾!”
一声暴喝。
步雀儿双腿用劲,猛夹马肋,一手拽紧缰绳,一手高扬长刀。
那马儿奋蹄前冲,至我近前,竟直接高跃而起。
巨大的身躯几乎遮蔽了天光。
幽影中,我瞧见步雀儿手中的长刀,正直直的向我砸来。
我本欲格挡,又忧心这一击势大力沉。
或可勉强应付,却也失了气势。
就在眨眼之间,刃风已呼啸而到,我立刻腾身飞起,退向地面。
“砰!”
双脚还未落地,刚才我脚下的木箱,连带那板儿车,就都已被重刀砸作数段。
满车的金砖银锭,珠宝玉器,登时散落一地,明晃晃,金灿灿,好不耀眼。
围观的人群,看到眼前景象,几乎同时发出惊嗟。
那步雀儿却一眼未瞧,再一次扬马劈刀,又被我轻松闪过。
两回合下来,她已知我不是泛泛之辈,随即勒停马蹄,仰身下马。
街边军士快步上前,将马牵走。
而街边众人,早已避退数步,只留下了空旷的中央,给我俩施展。
烈日下,她目光如炬,横刀肃立。
炎风中,我亦面覆寒气,持剑不语。
“呵!”
终是她的一声厉吼,吼破了沉寂。
但见她双手持握刀柄,左手在中,右手在上,几乎拿在吞口。
随后双脚启行,向我踏来,步伐逐渐加快。
相距五步时,她突然开始翻身,舞动的大刀像一片黑色的莲叶,飞扬的衣摆像一朵绽放的荷花。
三圈后,她猛地腾起,重重的一刀抡下,朝我面门劈来。
这招翻身抡劈,下盘稳固,脚步扎实,腰身合一,发力迅疾,可见她确实颇有功力。
但以我的身法,自然是可以再次轻松闪过。
可是,我想要的这场战斗,并非简单的一决生死。
我要的是,以硬碰硬。
我要的是,让她和她手下的军士对我感到畏惧。
我要的是,城中所有的定波军,从此不敢再肆意地欺凌百姓。
想到这里,我当即收剑回鞘,暗催波涛,真气瞬间灌满了全身。
自从昨夜梦醒,我的波涛术似乎有了变化,从前催动时,眉心无感,甚至会有丝丝凉意。
但这一次,真气瞬间澎湃,眉心有了一些微微的烫灼。
来不及继续思考,她大刀的影子已经盖住了我的脸。
我左脚向前一步重踏,左手抬起。
“啪!”
正拿住她持在吞口上的右手。
巨大的冲击,如泰山压顶一般,使我脚下的青砖被震得粉碎,昨夜的伤口,此时有些作痛。
但我的身体却依然挺立,纹丝不动。
她面色大惊,想要回身,可手已被我牢牢攥住。
情急之下,她左腿高抬,向我下腹蹬来。
我右手合拳,对着她的脚心用力一击,把她疼得五官几乎扭在一起。
所幸她下盘扎实,才没有失了重心。
我正犹豫如何将她制服,她却已悄悄从腰间抽出飞剑,向我左手刺来。
我赶紧把手松开,但同时右掌推出,用掌风将她击退。
她退出数步后,双脚站定,才抬眼看向我眉心的符文。
先是冷冷一笑,接着有些惊奇一闪而过。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冷峻,将长刀直起,用力地杵进地里,然后解下腰挂的佩刀,扔往远处。
“呵!”
又是一声厉喝。
这次应是发了狠,看向我目光犹如刺骨的寒风,让我不自觉地俯下了身,扶紧剑柄。
街风卷起的热浪,正在拂弄着她额边的垂发,倒是添了几分俊美。
垂发飘动中,我隐约瞧见,她眉角两侧,浮出了浅青色的鹤翅符文。
正是雪羽山庄的迸体术,飞仙。
这雪羽山庄在东海边的白翁泽里,是江湖上声望甚高的内功门派,整体实力远在观海书院之上。
当然并非是院长的实力不济,主要还是因为书院的学子们,对习练内功之事,几乎毫无热情。
这雪衣山庄里的雪字,并非源于天上的雪,而是白翁泽里生息的无数白鹤,当它们飞翔的时候,就像给整个白翁泽,披上了一件雪衣。
而雪羽山庄的飞仙术,相传是初代庄主枯木娘子,在游历白翁泽时,悉听白鹤教诲九九八十一天,结合自己本就飘逸的功法,经过了十二年的融会贯通,终才研得。
但这功法,终是以身法为主,以内力为辅,所以远算不得精纯内功,往往只是其它招式的助力。
且观步雀儿眉角的符文颜色尚浅,可见此功法她还尚未大成,再等片刻,她应还有招式。
果然,她脚下轻踢长柄末端,长刀自然地倾落在她手中。
“呼—”
她双手握住刀柄,前后猛地一个交错,刀头竟开始燃起火焰。
看着火光,我脑中快速地翻阅着记忆,莫非,这就是啸风燃木?
这啸风燃木乃是江东步家的步庆老将军所创,非内功,也非内劲,只是战场上杀敌用的一个武招。
江东?步家?啸风燃木?步雀儿?
我心中暗想,原来这步雀儿来自江东步家,怪不得英武中带着一股傲气。
但现在,我可不会顾及她的傲气,因为现在即使步庆本人站在这里,我也要让他清楚明白我的手段。
想到这里,我忽然了有了主意,她有啸风燃木,我何不以寒冰灭之?
贱笑不自觉地爬上了我的眉眼,我意识到后赶紧屏气嘬腮,免得被看成孟浪之人,泄了我的气场。
“唰!”
我快速抽出短剑。
“呼—”
我也猛地振了一下剑柄。
剑锋上开始慢慢凝出寒霜,在烈日下,不断地升腾着冰雾。
其实我哪里会什么武招,只是我将体内寒冷的真气不断汇入剑锋,才结出了寒霜。
但这寒霜终究只是障眼法,冰雾也不可能化成真气,这一切无非是我的少年意气,想要逞逞威风罢了。
步雀儿刀上的火焰熊熊烧着,我剑上的寒霜也越结越厚。
一女一男,一火一冰,对峙于街中。
街边的人群,恐怕早已忘了对峙的缘由,都似泥塑般站着,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俩。
院长不知何时,也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最高的石阶后,手中折扇换到右手,那是他习惯执刃的手。
“哈!”
步雀儿大吼一声,右手拿在刀柄下端,长刀高举过脑后。
“啪!”
她左脚猛地向前半步,重重地踏在青砖上。
“呼—”
手中长刀抡下,刀风带着火焰朝我呼啸飞来。
我以为她会与我拼些招式,没想到直接与我拼起了内力。
可看她抡刀的发力,用的却内劲。
又是内功,又是武招,还用上了内劲。
雀儿哎,你这功夫都学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