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还有高手?
在空中,我双臂舒展,徐徐而下,轻盈如琼花飘落,优雅若玉蝶婆娑。
片刻后,我膝盖微屈,双脚依次着地,无响无声,除了那扬起的衣角与风。
众人举目皆呆立,似遗落了气息。
我眉心紧锁,面溢寒霜,双目微启,虚瞧前方。
随后定睛聚神,眼眶稍稍用力,向为首那人射去阴狠眸光。
未停须臾,我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向内,五指轻轻竖起、微微展开,看似无力,实则已经汇了真气。
真气慢慢涌出,游弋在手掌周围,宛然粼粼的水,悠悠地流。
体内真气亦不示弱,浮绕在肌肤之上,身前像有一把无形羽扇,温柔地扇着。
我压着嗓子,轻声问道:“哪里来的山贼,敢来这里逞凶?”
“可知我这一掌下去,没人能看到今晚的夕阳。”
那几个军士明显被我的气势唬住,锐利兵锋折出的光,有些闪动。
眼前这个为首之人,断眉鱼目,虎背轻驼,两撇八字胡挂在唇上,细软无劲。
远处那个挥刀之人,高大肥硕,面颊积肉,一绺长直发垂悬额前,透尽匪气
其余几人,也个个面目狰狞,相如饕餮。
倘若寻常人看去,还真是会有些惧怕。
可惜,我岂是寻常人。
“猴子!剁了他!”
一声尖利地高呼,终止了短暂的平静。
我将目光锁定在那几人中最瘦小的一个。
不曾想,奔踏而来的竟是远处那个肥硕的挥刀之人。
我未慌乱,骤然一掌向右推出,掌中真气化作掌风,击向那人。
“嘭!”
掌风落在那人肚腩前的腰甲上,留下深深掌痕。
只是他仅皱了下眉,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喊杀着向我砍来。
我嘴角轻撇,想这一身横肉,果然不是白长。
细听他步伐虽重,但交替杂乱,脚下无根,显然不是什么藏拙之人,根本不值得催动波涛。
我收回右掌,斜竖于左肩前,再次凝气。
又是一掌推出,仍拍在刚才位置。
“嘭!”
“。。。”
耳朵终于清静下来,肥硕的身躯也止在了原地。
若是平时,胜负既分,我便不再动手,但我这时心中怒气未消,岂肯罢休。
况且对方人多,我必须迅速压住场面,免得落入以一敌众的困地。
略思一瞬,我猛地飞身而起,左脚轻轻发力,踩上他的肚腩,右脚重重使劲,踏向他的面门。
随后身体借力向后翻腾一周,双脚稳稳落地。
再看他,像一座倾塌的石墙,轰然仰倒。
高壮肥硕的身躯,沉沉地砸在地板。
如闷雷一声,震得满屋碗碟,发出了厉耳的叮呤。
直到余声落尽,酒楼中的众人才似回过神来。
刹那间,欢呼声、喝彩声、拍掌声、跺脚声,几乎同时,响彻楼中。
头顶炸裂的喧闹,耳畔痛苦地呻吟,身后紧闭的大门,和雕窗中透出的斑驳光影,无一不在加剧着这几名军士心中的压抑,就像有一只手,正在慢慢地掐紧他们的喉咙。
为首那人,嘴唇颤动,脸上布满惊惧,却仍在强装镇定。
而其余的人,则早已失了方寸,不自觉的相互聚拢,警觉地看着周围。
“滚!”我暴喝一声。
喝罢,将体内寒冷真气散出,缓步走向他们。
为首那人见我逼近,一边后退,一边指着我,用干哑的嗓子说:“好。。。好小子,你等着,你有种就别跑。”
酒楼众人此时也跟着起哄,却反而激起了他的羞愤。
随即,他高举刀锋,怒目环视着楼上众人,威胁道:“都别跑!”
说完,顾不上收刀,转身就向出口处跑。
其余几人,潦草地抬起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也匆忙向出口奔去。
店门打开,天光一瞬间倾洒进来,照亮了整个大厅。
而他们,却像是一群忽然塌了窝的老鼠,慌张的从阴暗的地穴中鱼贯而逃。
下台阶时,那为首的人,尚能踉跄地下着。
而那些抬人的人,一人一脚踏空,全伙儿就都跟着滚落下来,甚是滑稽。
此时,街对面站着一些人。
这些人看到这般场面时,却无一声欢笑,只是个个紧攥拳头,横眉怒视着他们。
或许是愤怒他们的骄横跋扈,恣意劫掠。
又或许是愤怒他们忠于的天子,伏杀亲人,毒戮忠良。
人群很快越聚越多,愤怒的气氛在彼此间蔓延,驱使着大家慢慢靠近街道。
而街道中央,有两名军士,正在看护着一辆挤满木箱的板儿车。
慌张逃出的几人,将那哀嚎着的胖子扔上车,压下扶手就要扯呼。
仓促中,竟将其中一个木箱抖落,叮呤咣啷,跌出一地财物。
看到此景,愤怒的人群更加愤怒,他们一起围上来,堵住了所有通路。
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几名军士又变得硬气,纷纷亮出刀刃,高声呵斥。
直到他们看到我挺胸叉腰,昂首立于门前,才立刻息了嚣张。
刚才在门外守车的两名军士,虽不知道酒楼里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老大都已闭嘴,便也识趣的噤了声。
正在僵持中,街角响起了嘈杂声。
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听得清楚,似是在驱散人群。
声音越来越近,刚才为首的人已悄然换了副神情。
他脸上阴霾扫净,只剩下一抹得意,斜着咧开的嘴不用开口,我都能猜出他想问我什么。
我怕吗?
我当然怕。
但我怕的不是又来了多少援兵。
而是我明明想要保护的人,却成为我,不怕的代价。
很快,右侧人群闪出了一条裂缝。
两队定波军横持刀身,正在推挤着裂缝逐步扩宽,直至不再有人站上街道。
任务完成,他们挂回佩刀,背对人群,双脚踩住路肩,相向而立。
一名军士疾步跑到阵前,竖起了手中步槊。
那步槊,刃长一臂,杆高丈余,杆头还插了一展锦缎军旗。
这军旗,墨红裹边,浅青方面,面上纹绣着一个粗黑篆字,步。
他目光闪烁,正紧张地向街角望着。
终于,颤动的嘴中发出声音,他对着两列军士高喊。
“立!”
这个字喊得洪亮高亢,干净利索。
“唰!”
两列军士齐齐立直,表情肃穆。
刚才进入酒楼逞凶的几名军士连忙将板儿车上的胖子拽到地上,抬往街边,然后快速地让出道路。
喧闹的街,顿时变得安静,只有街风卷动着旗角,仍在呼呼作响。
一阵步履,铿锵而来,我顺着声音向街角看去。
街角里又转出两队军士,军容齐整,甲胄鲜丽,全然不像进入酒楼的那队兵痞。
他们顺着已经清空的街道,快步走到围观的人群中心,又迅速向八面散开,驱着人群继续后退。
稍有迟疑者,便是恶言呵斥,拳脚相加。
街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焦灼,争吵声、推搡声,聒噪着。
眼看冲突愈演愈烈,我欲出手。
可忽然,人群又渐渐安静下来,连强横的军士也闭了嘴,转身面向街道,收腹立直。
街角处,一个声音幽幽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叮。。。叮。。。叮。。。叮。。。”
这是蹄铁,踏着青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