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婚之夜酒消愁
叶管家手持一根两人高的竹竿,立于王爷寝房门前。
寝房门敞开着,王爷站在门里,戴上了紫金发冠,换了身绛紫色龙纹官服,贵气盈盈。
“啪!”
未等我答话,叶管家一掌将竹竿断做两节,把短的一节抛了过来。
我抬手接住,当作短剑比划了两下。
发现这竹竿轻巧趁手,温润非常,应是经过洗晒,又刷了桐油。
另一节仍在叶管家手里,看长度许是作花枪用。
观海王高声吩咐,让小厮们把后院的灯全部点上。
前院众人听说叶管家要出手,都纷纷前来,挤在廊内观瞧。
不多时,后院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我立“剑”于背,闭目汇神,周身真气流转,眉心符文已现。
叶管家横踏一步,脚边落叶飞散。
“呵!”
叶管家挺“枪”刺来。
我心中暗喜,单刀进枪,他本就弱势,此时不仅不守,却要抢攻。
他恐怕还不知我轻功绝顶,只需试出破绽,便可瞬时飞至身前。
竿头已至,我嘴角微翘。
手腕抖动,一“剑”将竿头向我左侧崩开。
随后双臂展翅,脚尖发力,俯身向前。
忽听到呼啸之风,灌入左耳。
我侧目看去,他已由枪变棍,向我面部横扫而来。
我心中一惊,急忙改变脚尖方向,朝右侧弹开。
轻功未及启动,他已变招袭来,动作迅捷,令人震骇。
虽是震骇,我亦未停留,准备趁他收力之时,近他身前。
刚要腾起,他却已经把竿头复归,正对着我。
修炼内劲之人,最难的就是对身体的控制。
往往重击之后,无法快速收力,露出破绽。
但叶管家的功力,真是深不可测。
我猛然右腿蹬地,转身向他反手方向绕行。
脚下真气冲出,我此时已浮空疾驰。
他却岿然不动,竿头始终正对着我。
“好轻功!”
“师兄好样的!”
围观众人见我身形飘逸、点花而过、踏水而行,齐声喝彩。
从水塘踏出的瞬间,叶管家忽然又一“枪”刺来。
好机会!
我左手一把抓住竿头,左臂用劲。
只需一个闪身,便可“剑”抵他喉。
没想到他直接双臂发力,竹竿登时上扬,将我抛起。
竿头仍然直对着我。
这下麻烦了,身体在空中无法腾挪躲避。
“唰!唰!”
我急甩两道剑气,向他面门袭去。
“呵!”
他只得挥“枪”震击,击散剑气。
趁此时我已飞过他头顶。
我在空中身体立直,掌中凝气,转身顺势向前推出一掌,打算让身体飘出他“枪”杆范围。
他见状,健步跨出,单手擎“枪”,直刺而来。
我左脚踩住竿头,准备祭出千斤坠。
结果他仅单臂发力。
“呵!”
向上一挑,又将我挑向空中,两丈有余。
廊下众人举目观望,皆已语塞。
前方阁楼三层,红烛烁烁,灯影绰绰。
郡主头戴凤冠,一袭青衣,抚杆站立。
与我四目相对。
男女有别,我不可细观。
于是急忙垂下双眼。
身体正下方,叶管家已经摆好姿势,待我落地,只需一招横扫千军,便可结束这场比试。
我又怎肯服输。
左手二指戳向右肩,右臂举剑,高过头顶,身向前倾。
然后腰腹发力,将身体倒悬于空,同时右手剑气重重向下挥出。
这剑气,声如流星破空,疾如利箭离弓,势似铁骑冲锋。
叶管家见状匆忙躲开,身旁的地面已被劈出一条裂缝,砖石尽碎。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呆立原地。
不知怎的,我有些气血上涌,刚才这一剑,乱了切磋的规矩。
落地后我做了个收“剑”入“鞘”的动作,赶紧快步上前赔罪。
叶管家憨笑起来,摆手表示不必在意。
随后拉着我往幽暗处靠了靠。
王爷也回过神来,跨步走出寝房门,看向廊下众人。
众人会意,纷纷恭敬行礼,高声贺喜。
这场切磋本就是引来众宾客与王爷相见,既不违了圣意,又能全了王爷的心愿。
只是谁也未曾想到,这个少年书生,竟真的能和纵横江湖数十载的“叶南枪”过上几招,未分胜负。
“你身法精纯,但招式青涩,秦夫子剑法迅疾多变,你尚未领会。”
“多谢指点,我日后定当苦练。”
“不必客气,以后常来和我比划比划。”
“好嘞。”
夜幕遮空,昏时将至。
仪式即刻开始。
我将腰牌归还叶管家,拜别后去往前厅。
遇到风武从后厨出来。
身后跟着一众人捧着托盘,托盘上摆着酒壶。
“风武哥。”
“阿籍。”风武向我招手。
“刚才切磋,弟弟一展身手,令人叹为观止。”
“唉,坏了规矩,给书院丢人了,院长可生气吗?”
“没有,放心吧。”
“对了,风文给你留的酒,听说一会你要去陪王爷喝酒?”
风武指向屋内桌子。
桌子上的托盘中,一个酒坛,一柄酒勺,一盏青玉龙纹耳杯。
“走,去看拜堂,一会开宴后我安排人先把酒和菜给王爷送去。”
我跟着风武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对他说:“我不去看了吧,王爷这时肯定烦闷,我早去陪他吧。”
风武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拍着我的肩膀说:“阿籍也长大了。”
随后让走在最末尾的几个小厮,放下手中托盘,去屋里把王爷的酒和菜端去寝房。
我也去碗柜随便拿了一个酒碗,和那几个小厮一起走了。
阁楼的灯已经灭了,郡主应该已经去了前厅。
王爷站在寝房门前,抬头看着月亮。
门前的守卫已经撤掉,王爷孤独的身影,更显落寞。
听到脚步声,他看了过来,看到小厮身后的我时,露出了欣慰之情。
酒与菜备齐,小厮们走时带上了门。
我抽出身后的佩剑,放于桌角,与王爷相对而坐。
未及说话,他抬手先饮了一杯,大呼畅快。
我伸手去拿酒勺,王爷摆手让我安坐,自己续了杯。
“周籍是哪里人士啊?”
“回王爷。”
“不用客套,直接回话就行。”
“是王爷,晚辈不知身世,自小就在书院长大。”
“哪年生人?”
“永启元年生人,今年十八。”
“秦夫子永启二年来的观海城,当时怀抱的婴孩应该就是你。”
“吃菜吃菜,今晚不用拘谨。”
我端起酒杯,敬了观海王一杯。
“不知为何,山下第一眼见你,就觉得特别投缘。”
“谢王爷,晚辈受宠若惊。”
“将来如何打算?”
“考举入仕,做个贤臣。”
忽然想到观海王是武将出身,我立刻补充了一句。
“出将入相,定国安邦,像王爷一样,做个受人敬仰的大将军。”
王爷看着我的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刚才神情,特别像我的一位故人,怪不得我总觉得与你投缘。”
“多谢王爷抬爱,与王爷相知之人,一定也是人中翘楚。”
说罢,我又敬了王爷一杯。
放下酒碗,王爷看到了桌角的雕花木鞘短剑。
这柄短剑,刃长只有半臂,柄长却与刃齐,剑身阔,剑脊薄,形似汉剑。
剑鞘为原色花梨,棕黄纹路交错,鞘身上是院长亲自刻的竹节与梅枝。
王爷握着短剑端详起来。
“剑鞘已陈旧,回头我给你配一个新的。”
“剑柄也有松动,回头一并换了。”
看了一圈后,缓缓抽出剑刃。
刚抽出一点,他忽然双目圆睁,迅速插了回去。
随后瞪视着我,脸上露出惶恐。
我立刻端坐身子,不解的看着王爷。
他竖起短剑,再次抽出一点剑刃,细细瞧着剑刃末端的剑铭。
突然,王爷身子一颤,双目失神,嘴角竟有黑色血液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