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提醒他要点碧莲。”
夏侯飞鸢到了凌霄殿外,正好赶上下朝。
群臣从殿内陆续走出来,见到他后行礼问安,打量他的眼神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和戏谑的意味儿。
“这不是飞鸢神君吗?”人群中这时响起一个让夏侯飞鸢生厌至极的声音。
他一回头,就见一张酷似周文举的脸。
他心里发出一声我靠。
这货也是天上下来的?
此人在下界叫周文举,实际上是列姑射山上的碧霞元君。
跟夏侯飞鸢不对付,见面就要打嘴仗。
这厮心眼子贼坏,在夏侯飞鸢没化成人形时,偷摸往他盆里吐过口水,这梁子老早就结下了。
他走过来,行了个算不上礼的礼,习惯性地拿鼻孔看人,趾高气扬道:“几日不见,神君在魔界住得可还舒心?”
早料到他会出言恶心自己,夏侯飞鸢一点不慌。
在我梦里还他妈能让你把我欺负了?
他神色自若道:“多谢前辈挂念,我一切安好。可这别人的家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家好,是不是?”
“这是自然。不过神君可能不知道,您这一走,可是传出了好多风言风语呢。”
“哦?是吗?我竟不知呢。”
“神君不知道也无妨,小仙可都为神君记着呢。”碧霞元君的后半句话,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这么说,谣都是你传的?”
夏侯飞鸢活动着筋骨,指节按得作响。
“你……你干什么?”碧霞元君看他这架势,下意识后撤一步,“你还要跟我动手?”
“跟你动手怎么了?”夏侯飞鸢冲上去把人按地上就是一顿胖揍。
在场的神仙都看傻眼了。
“说!是不是你传的!”
“你你你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打你还需要挑日子吗?”
“啊啊啊——”
“在我梦里我他妈还能让你把我欺负了?”
“我、我要去告诉天帝,定你的罪!你等死吧!”
“告!天帝是我爹!”
在一片鬼哭狼嚎中,旁边的神仙看了半天戏才想起来要拉架。
太衡真君挤开人群跑过来,他一身肥肉,跑得呼哧带喘。
“干什么干什么!还有没有点神仙的风范,一个个这是干什么!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呢?”
说着,趁人不注意,补了碧霞元君一脚,抬手招呼两个仙童过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碧霞元君抬走,好生医治。”
“都散了吧散了吧!”
等热闹散了,太衡真君转头对夏侯飞鸢哈腰道:“飞鸢君,你说你跟他置什么气啊,碧霞就那个德行,再气着您自个的身子。”
夏侯飞鸢抬腿掸了掸靴子,明明一尘不染,却好像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他刚才就是用这只脚踹的人。
“哎哟,您别掸灰了,干净着呢,天帝大老爷正等着您呢。”太衡愁眉苦脸地说,还用拂尘替他扫了扫。
“我看他改个名得了,别叫碧霞,叫碧莲吧。”
“这是什么意思?”
“提醒他要点碧莲。”
“……”
凌霄殿内,夏侯飞鸢恭敬行礼。
“拜见天帝。”
“平身吧。”
“谢天帝。”
行过礼后,夏侯飞鸢抬眼望向高台之上君临天下的天帝,冕旒之后,那张脸相当的年轻,容貌英气逼人。
帅是帅,可夏侯飞鸢瞧着,却总觉得有点别扭。
这张脸太过完美了,完美到毫无特色,中间画条线对折,完全对称,让人扭头就忘他是什么长相。
在他的设定里,为了突出天帝的神秘,法术高深,根本没刻画他是什么长相,一个人见一个样儿,在他的想象中就是脑袋上顶着一团马赛克。
这张脸估计是系统东拼西凑,硬贴上去的。
“为何这么盯着朕?”
夏侯飞鸢道:“没什么,天帝好像又年轻了。”
天帝笑了,面部的表情却很僵硬,只有眼角和嘴角弯起来,笑起来很诡异:“数你这张嘴会说,就会哄朕开心。”
夏侯飞鸢要吐了。
天帝问:“刚才在外面胡闹什么呢?”
夏侯飞鸢道:“哦,碧霞元君出言羞辱我,我把他揍了。”
天帝向来宠爱这个干儿子,无奈道:“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行了,随你开心吧。”天帝道,“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天帝有事吩咐便是。”
“玉善贤人前一阵奉旨去鬼域缉拿凶兽,到现在一点消息没有,朕怀疑他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去查查看,跟魔族有没有关系。”
“玉善贤人……刘长真?”
“正是他。”
刘长真,玉善贤人,便是沈镜轩的真实身份。
他自认为这是他所刻画的命运最悲惨的一个角色。
那些在人间品行优秀,有特殊贡献,对后世影响重大的人,在阳间的肉体死亡后,会魂归天庭,被天帝封为神官。
刘长真就是这么被封的,他九世转世投胎为人,无论贫富,皆是清廉正直,乐于奉献之人。
夏侯飞鸢记得他有一世是投胎成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当时正在闹旱灾,粮食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生不如死,刘长真为百姓捐粮以至倾家荡产。
最后拿不出粮食,甚至被饿成狼的百姓分食惨死,即便如此也毫无怨怼。
他九世基本都是这个下场,天帝为之动容,因此特招他上天为神,封了个玉善贤人的称号。
算起来,沈镜轩正是他的第十世。
这一世……
夏侯飞鸢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心头只剩下唏嘘。
他不理解这种毫无底线的善良究竟好在哪里。
都已经成了神仙了,为什么还要下界去受苦。
为了给他的好人好事凑个整数吗?
这后面的剧情是,夏侯飞鸢去往鬼域,碰巧萧叔延也在找刘长真,后面还会遇到萧叔延他二哥。
萧仲忍对夏侯飞鸢一见钟情,是萧叔延毕生最大的情敌。
他被夹在兄弟两人之间,在夹缝中生存,不得不左右周旋,与萧叔延屡屡发生误会。
夏侯飞鸢啧了一声。
狗血,太狗血了。
狗听了都摇头。
夏侯飞鸢内心踌躇,不答应还不行:“那我就去一趟鬼域,一探究竟。”
天帝道:“好,可还需要什么帮手?”
“天帝看着派两个人跟着就行。”
“那朕就让神女和太衡陪你一道去吧。”
“好。”
“没事了,你回去准备吧,即刻启程。”
夏侯飞鸢刚要转身,又想起一件事:“天帝不问我点别的?”
“你还想让朕问什么?”天帝笑意盈盈,“你和萧叔延的事吗?朕自然信得过你。”
夏侯飞鸢见他不问,自己正好也没想好怎么撒谎,领了旨后便退下了。
他回去简单准备了一下,拿上那把跟随多年的佩剑——青霜乾月剑。
这把剑是灵净天尊所赐,对夏侯飞鸢有着特殊的意义。
那天他跳入归墟,剑便跟着他一起落入凡间,正好砸在范府门前,随范卓君一起降世。
范员外那个老没文化的一直相信这是天意,老天爷冥冥之中暗示了他儿子将来必成大器。
范卓君用行动证明,老天爷也有眼瞎的时候。
他经常拿着这把剑满街招摇,他没有法力,再好的剑拿在他手里都是废铁。
夏侯飞鸢低头擦拭着剑身,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
其实这十七年他过的还挺开心的。
尤其是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父爱和母爱。
感受到萧叔延的存在,也是最近才发生的,之前那些年,他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什么机缘巧合下唤醒了他。
想到这儿,夏侯飞鸢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不是说他被贬下去三百年吗?怎么他就只有范卓君这十七年的记忆?
如果说,从他跳入归墟的那一刻开始,故事就已经改写,系统会漏掉这之前的二百八十三年吗?
“神君,太衡真君和神女已经在殿外等你了。”
仙童的声音打断了夏侯飞鸢的思绪,他收好剑,出去与他们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