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就是，呃，姨妈来了。”
欧阳烟放下捂着脸的手，把阿茹娜吓了一跳：“呀，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欧阳烟虚弱：“姐，有卫生巾吗？”
阿茹娜一脑袋问号：“什么巾？”
欧阳烟双目无神，好像被抽干了精气般胡言乱语：“没有卫生巾，安心裤也行，没有安心裤，棉条也行……”
“等等等——”阿茹娜伸手就要摸欧阳烟的额头：“你咋了妹子？你说的那是啥，啥棉？棉花没有，羊毛倒是有，你有用啊？”
欧阳烟拍了拍脸，叹气：“没事，我瞎说的，你别放在心——嗯？”她忽然灵光一现，“姐，你刚才说，有羊毛？”
“对啊，家里还有两包，你要用吗？”
欧阳烟的脑子里，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激动地握着阿茹娜的手站了起来，结果熟悉的难耐感又袭来了，她只好慌忙又坐了回去。
阿茹娜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呀，欧阳姑娘，你是不是……”
阿茹娜讳莫如深地捂着嘴，靠近欧阳烟的耳朵，用极小的声音说：“那个来了，嗯？”
欧阳烟心累地点了点头。
“嗨，你早说啊。”阿茹娜拍拍她的手，说完又捂着嘴压低嗓子说：“你躺着别动，我去给你拿那个——带。”
尽管帐子里就她们两个人，阿茹娜还是很难以启齿似的把声音放得很低，而一脸心累的欧阳烟——
她现在恨不得冲到草原山坡上，对苍天跪地高呼祈祷：“老天爷啊！赐我一片卫生巾吧他奶奶个腿儿的！”
于是刚刚在她脑海中逐渐生出萌芽的想法，正迅速成长为一棵成型的树——
如果，在这个年代，她能拥有一条卫生巾生产线……
——
在阿茹娜的帮助下，欧阳烟换了一身衣裳，她还是先用上了这个年代女人常用的月经带，体验感比她想象得好一些，但仍然十分不方便。
暂时解决了眼下的问题，欧阳烟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了。
她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盘算着，如果自己能做出卫生巾，并且实现量产，那不单单对这片草原上的女人们是一件好事，对她自己来说，这就是开启金库的商机啊！
但欧阳烟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的人，在巨大的兴奋感过去之后，她首先要做的，就开始认真思考各种问题。
不仅是原料的收集，加工制作这些现实困难，甚至欧阳烟认为，最重要也是最迫切的一步，是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观念，以及卫生意识。
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妥善恰当的处理和应对的话，欧阳烟的实践道路一定会变得寸步难行。
哒哒。
厚重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拿什么东西敲了敲。
紧接着门帘被掀起了一条小缝，桑桑的脸从缝隙里挤进来，朝欧阳烟腼腆地笑着。
“桑桑？”欧阳烟眼前一亮，惊喜地朝他招手：“快过来！”
桑桑拿着一块饼子，一边啃一边小跑过来，他并不上床，而是乖乖地脱掉鞋子，在床边地毯上盘着小腿坐下来，不吵也不叫，只歪着小脑袋一心一意地啃饼子吃。
像只安静守护欧阳烟的小狼崽，欧阳烟看得心都要化了，“别坐在地上呀桑桑，着凉了怎么办。”
“那就去场部卫生所打针，到时候让你看看这小家伙是怎么一拳打翻三个医生的。”
欧阳烟更加惊讶了，蓝旭居然也来了，他掀开帘子自己滑动轮椅进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桑桑的眼神还有些隐晦的小怨念。
“你怎么来了？”
“听大姐说你身体不舒服。”
蓝旭看见欧阳烟坐在床上，乌黑的秀发散开，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的侧脸，将她的额头、鼻尖和柔软的红唇都映出一条朦胧的曲线来。
蓝旭的目光柔和下来，只是黑浓的剑眉轻轻皱着，显然是在担心：“脸色确实有点儿白，怎么回事，发烧了么。”
他看着欧阳烟苍白的脸颊，搁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似乎想试探她额头的温度，但又被理智与教养阻拦了动作。
桑桑听见蓝旭的话，饼子也不啃了，两三下从地上爬起来，急切地伸出小手也想摸摸欧阳烟的额头。
“没有没有，没有发烧。”欧阳烟连忙否认，她顺手把桑桑抱到了床上，用手捂了捂他冰凉的小脚，然后直接塞进了被子里，又把饼子塞给他吃。
感觉到蓝旭如影随形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欧阳烟用被子裹好桑桑后，用手背摸了摸脖子：“我就是，呃，姨妈来了。”
“姨妈？”
蓝旭下意识在帐子里环顾了一圈，像是在找人。
欧阳烟笑出了声，蓝旭疑惑地回头看她，她笑得苍白的脸都有了血色，看着像在冰川下一朵晶莹艳红的玫瑰。
她笑够了，侧过头开始将自己的黑发编成一股侧麻花辫。
皙白细长的手指在乌黑浓密的发丝间跳跃穿梭，欧阳烟一边编辫子，一边说：“我真的没事，就是来了月事，身体不大舒服。”
她轻描淡写地说完，目光则悄悄关注着蓝旭的反应。
后者在听见她的话之后，果然那张棱廓分明的俊脸上，先是出现了短暂的空滞，接着蓝旭反应过来，似是忙乱地偏过头，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随即才故作镇定地和欧阳烟对视，对视坚持了没两秒就匆忙错开了眼神。蓝旭实则心里已经小鹿乱撞，心跳如急促的鼓点一样。
那样桀骜不驯，疏离又多情的男人此时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她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得对她负责！
“原来是这样。”蓝旭用手抓了抓有些凌乱的碎发，那股少有的少年人独有的羞涩与慌乱再一次出现在蓝旭的身上，看得欧阳烟相当满意——
天知道她多喜欢故意逗他戳破那层漫不经心的桀骜伪装，露出里面澄澈干净的馅儿来。
像在逗猫似的，好玩儿。
全然不知自己在欧阳烟眼中，已经成了一只反差极大的西伯利亚森林猫，蓝旭收了手上的马鞭，从身侧拿出一个被蓝布裹着的东西，递给欧阳烟。
“什么？”欧阳烟用发绳匆匆在辫尾打了个结，腾出手来接过那个包裹，到手的触感是沉甸与柔软。
蓝旭冰凌明澈的瞳眸中带着温柔：“打开看看。”
欧阳烟好奇地拆开包裹，桑桑比她先一步叫起来：“好看！软软！”
是一条柔软的灰色羊绒围巾，做工款式都十分精致，在这个年代几乎可以用“罕见”来形容。
“这是——”欧阳烟用手掌摸过那温暖柔软的绒毛，居然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当年出过些海外任务，在国外买的。”蓝旭看见她如视珍宝的眼神，心里也踏实下来，看来她喜欢这个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