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忍
当年蒋家遭遇灭门之后，整座府邸就渐渐荒废了下来，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传起来的，说蒋家旧宅闹鬼，所以渐渐地，这一片从以前的门庭若市，变成了如今的孤零零，周围的人家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经陆陆续续都搬离了。
他们刚刚站在蒋宅破败的门口前面时，程瑶就看见了，这大门口上面有一团很大的黑云。
她下意识看了眼小五。
很显然，墨羽也看见了。
但是其他三个人都没有看见，屋顶上面那团黑云里面翻滚着什么东西，片刻之后从里面探出来几颗圆溜溜的黑色脑袋，虽然没有五官，不过程瑶总感觉这些东西是在‘看’他们。
程瑶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剑。
墨羽却抓了她的衣袖，轻轻摇头，意思是这些东西并没有恶意。
当年蒋氏夫妻死后尸体被仇家带走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蒋大刀后来在家里给父母都放了牌位，但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祭拜过了。
此时此刻站在自家大门口，他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最后还是芍药推了他一把：“进去啊，愣着做什么？”
蒋大刀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走上台阶之后推开了已经破败得摇摇欲坠的大门。
程瑶和墨羽走在最后面，上台阶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眼上面的黑云。
那股黑云还在，几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仿佛害怕似的，嗖一下又把脑袋给缩了回去。
蒋家多年无人居住，里里外外都已经是破败不堪，有些地方甚至都塌了。
蒋大刀一路去了祠堂祭拜父母。
这府里四处破败，唯有祠堂这一片里外护有一层真气，那是蒋家几代祖先留下来又加固过的，所以祠堂这里轻易不会出事。
祠堂里面点的蜡烛和香也都是特制的，不熄不灭，可以燃烧百年。
程瑶等人都在外面等着，蒋大刀在里头上香祭拜。
这个时候，墨羽忽然轻轻拉了一下程瑶的袖子，示意她看过去，程瑶一抬头就看见了刚刚在门口那一大团的黑气竟然跟了过来，不过这东西并不敢靠近祠堂，而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程瑶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和杀气。
她有点好奇，难不成这团黑气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三师兄的吗？
可是三师兄根本看不见它的存在啊，这可如何是好？
蒋大刀很快出来，他眼眶有些红，很显然是哭过了，但又怕被其他人看出来，所以狠狠擦干了眼泪，眼角都擦红了。
“三师兄……”
程瑶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这团黑气的事情。
然而还不等她想好怎么开口，天色忽然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乌云迅速压顶，一片暴雨将至的架势。
“看样子要下雨了。”
严醇有些无奈，和蒋大刀商量：“看来咱们只能暂时歇在此处了，恐会叨扰府上先辈亡灵，只是事出突然，无可奈何。”
“无事。”蒋大刀叹了口气，“说起来，我爹娘生前也很好客，他们常常在家里招待一些从远方来的修士，大家相处都很融洽。”
只是那时，幼小的他却很不屑一顾。
总觉得爹娘和那些修为普通的修士打交道没什么用，他看不上。
那时的蒋大刀仗着自己于修炼一途有些许的天赋，眼高于顶，总觉得将来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方叱诧风云的大能。
他经常溜出家门去，觉得或许哪一天自己会碰上什么机遇呢？
谁知道后来机遇没碰上，就先家破人亡了。
暴雨来得很快，几人都进了旁边的屋子里躲雨，程瑶和墨羽站在窗前，两人都看见了不远处的黑云摇摇晃晃的，仿佛孱弱的小鸟正和可怕的狂风暴雨在激烈地斗争着。
程瑶看得心有不忍。
当年蒋家的人死的凄惨冤枉，会不会是他们的冤魂不散，终于看见了三师兄回来，虽然已经阴阳两隔，可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所以执念不散，仍想要与他做最后的诀别？
“我、我出去一下！”
程瑶迟疑了一下，飞快地拿着剑出去了，她掐了个诀，周身的雨水自动退开，并没有淋到她身上一丝一毫，程瑶飞快地来到了那朵黑气下面，飞身而上，大声说：“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就请跟我走，蒋师兄无法看见你们，但如果你们有什么话想要转达给他的，我可以帮忙！”
“……”
黑气被暴雨打得左摇右摆的，不知道是不是根本无暇思考，一股脑儿地朝着程瑶涌过来，最后把她整个人都给裹在了其中，然后慢慢钻进了她的袖子里。
“小师妹！”
严醇和蒋大刀看不见那一团黑气，只看见程瑶跟疯了似的忽然飞身起来，对着雨幕一阵叽里呱啦的，不知道说了什么，片刻之后，人又稳稳落回了地上。
“瑶瑶！”
墨羽一把扯过了程瑶的胳膊，他嘴里不知道默念了几句什么，随即程瑶衣袖里的那团黑气立刻钻了出来，萦绕在不大的屋子里。
严醇、蒋大刀和芍药三脸懵逼，不知道这俩小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们仍然看不见那一大团翻滚缭绕的黑气，总觉得小师弟小师妹好像有点不正常。
而黑气进屋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过片刻，竟然全部都消散了。
“……”
怎么会这样？
程瑶下意识去看墨羽。
然而墨羽也不知道，他担心那些黑气有诈，还下意识地把程瑶给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俩干嘛呢？”
芍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根鸡毛掸子，正无聊地把上面的毛都拔下来插在了自己的头上。
“师姐……”
程瑶吞了下口水，二师姐也是妖，刚刚那么大一团黑气在屋子里飘着，她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啊？”
芍药眨巴一下眼睛，举着鸡毛掸子问：“你也想要啊？”
然后她拽下几根看着鲜亮点的鸡毛，乱七八糟地插在了程瑶的头上。
程瑶：“……”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索性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