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归家路 望云穿
我回到了家中,心里不知是忧伤多一点还是兴喜多一点,我不断的看着手中拿的手帕,反反复复的看着帕子上的房子以及那四个大字,我将帕子规规整整的折叠起来,又将它小心的放在那两张诗纸下,再将它们好好的放在我的抽屉里。
马车前进得不是很快,也有一点颠簸,只是顾诗语坐在马车内,一会儿嘴里念着:望月湖畔,绿柳梢头。一会儿又拉开窗帘静静的看着外面。马车行得很慢,什么都可以清楚的看见。
顾长空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是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是叮嘱起了正在驱马前行的马叔:&34;马叔,稍微驾慢一点吧,我们回家也不着急了。&34;马叔一边驾着马一边不忙慌的道:&34;好嘞,顾诗语没事吧。&34;顾长空道:&34;没事的,放心吧。&34;
顾诗语依旧是望着窗外,忽然间她觉得这时间过得好快,这一刻她在不断的去回想她这十六年间,究竟做了什么,又做成了什么。
六岁以前,我未曾在地上行走半步,无不是托着娇弱病态的身躯在床上靠着喝药渡过这整整空白的六年,七岁到九岁,才开始丫丫学语,爬地而行,当时只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本就该慢慢而学,慢慢而行,九岁到十三岁,开始在爹爹和马叔的教导下,开始熟读各类经文,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卧床六年的原因,导致我的记忆力十分的好,一遍就知,过目不忘,但后来我渐渐忠爱美食建筑一道,十三岁到十五岁,父亲才告知我,我生命的终点,便是十八岁,父亲总是告知我灵芝山上有仙芝,他告诉我你有权利知道你的事,你也必须得去面对,当时,我以为我已经读了那么多的经书,足够去平淡自若的面对这份生死,可这哪又是我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可以去面对的,我开始闭门不出,开始去学一些杂艺试着去忘掉这份生死,我也开始变得冷淡,封锁了自己的天真,直到十五岁爹爹才终于寻得那灵芝山仙芝的消息,那一晚爹爹和马叔欣喜若狂,那一晚只听得爹爹对着苍天道:何以不公,天已弃我妻,何故弃我女。十五岁至十六岁,我开始了在书中寻找曾经的我,开始抛掉这份失我的冷淡,只是依旧很少结识朋友,爹爹也开始拿出了娘亲的画像,那是我第一次见着我的娘亲,在我眼里,她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可我并没有真正的见过我的娘亲,我开始想念我的娘亲,开始想着那相见的一天快要到来,渐渐的在父亲的面前我开始调皮了起来,我开始成为我,也开始不再是我。现在,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让我欢喜,让我舍不得的人,我不知道是该逃避自己,还是逃避那不堪的生命,还是该逃避清风,也许都有吧。我不该用这二十年去喜欢人吗?我不该用这二十年去丰富我自己吗?我这二十年够别人喜欢吗?我这二十年够自己用吗……这一刻,我想完了我十六来都未曾想过的问题。
顾诗语拉上了窗帘,开始问起了顾长空:&34;爹爹,我该怎么做呀。&34;只见顾长空先是笑而不语,随后顾诗语开始撒起了娇来:&34;爹爹,我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摇摆不定,也开始对自己有种说不出的不甘了。&34;顾长空总算是说了话:&34;诗语呀,我知道,但我也无法真正知道,我本来只是希望你能不做过多选择而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不长的一辈子的,但现在,你既然有了选项,那我就只希望你能开心,开心就好,不开心的都交给爹爹,爹爹帮你消灭它。&34;顾长空话才说完,顾诗语便一头扎进了顾长空的怀里,脸上随之便是开心的笑颜,&34;爹爹,你真好。&34;正在外面驾着马车的马叔也是笑了起来,嘴上却说着:&34;看来诗语是长大了呀。&34;那四名骑着马的护卫却依旧是一脸神肃,不明所以的看着正在大笑的马叔。
时家村时清风家,时道临也已然回到了家中,他并没有去扰搅他心中那个臭顽皮捣蛋的小子,他知道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了。
&34;爷爷,你回来了。&34;我听到了屋外的声音,尽管声音很轻,&34;爷爷,你回来怎么都不叫我了。我都快趴在桌上睡着了。&34;当然了我并没有睡着,我只是得找些理由出来说话。
&34;我还以为你没有回家呢。&34;爷爷也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反正谁知道呢。
&34;爷爷,怎么突然之间觉得好安静呀。&34;我又继续问道。
&34;那还不是我走路的声音小了点。还有,断然是我回来的时候,把鸟儿们给吓跑了。&34;爷爷笑着道。
&34;爷爷,我不是说的这个安静。&34;
&34;那你说的什么安静。&34;
&34;唉,我不跟爷爷说了,睡觉去了。&34;
&34;嗯,确实安静了。&34;
时道临嘴角早已经上扬,秀黄的牙齿都已经露出了大半,这臭小子,已经是乱了芳心了。
时道临正扫着院里的落叶,他也知道他的孙子已然是改变了,也许是长大了,也许是有想法了。他开心了,他扫着的叶子也是一样。
而我却是拿出了《神话集》,翻开往日看到的地方,魏九思希望灵九时常来他家做客吃饭,本想着继续往下看去,可是怎地也看不下去,我翻过去翻过来的翻,就是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白天和黑夜好似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我都没有去在意。好似那时百花却依旧是继续练着他的掌法、他的剑招,依旧是不辞辛苦呀。
半个月过去了,春光也更加暖和了,顾家的车马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我也喜欢了闲逛,但也仅仅只限于在时家村内,我也去找个了时百花,还和他对了几招,却是不敌,时百花也是没好气的对我说:你要是再不练,都得被我横着打了。
我游玩于桃花山,花儿比之以前更加的艳丽,地上堆积的桃花也是越来越多,我在这里又多次闯到了冬娃,他还老是问我那个姐姐去了哪里,还会来玩吗?我说她回家了,应该不会来玩了,冬娃还老是摆出一副哭丧的脸,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我也时常去洋子洞里,哪怕我已经熟记了它的模样,我开始觉得这里的石头更美了,这里沒名字的石头也有了他的名字,我仍旧喜欢那石壁里的星空,因为它本身就足够我去喜欢。
我也独自游于望月湖,坐在一艘小舟上,独自划上船浆,湖里的鱼儿也会夸我划得极好,我也总是和鱼儿们打成一片,它们总是围攻我让我防不胜防,我也去摘那垂在水中的柳条,柳妈老是阻止我,可我才不听呢,因为我在叛逆期,柳妈也老是笑话我,但我知道柳妈也跟个孩子一样,所以我才不跟柳妈计较。
我也会于亭子里打起风月掌,有时还把它打成了拳。但没关系,都是差不多的,但这春风和月亮就老是和我做对了,有风的时侯没了月亮,有月亮的时侯没了风,可我又哪敢对她们骂骂咧咧的,不然都不理我的话,我找谁说理去?柳妈吗?嗯?不行?
我开始喜欢望着天上的云朵,有时候它们是白的,有时候它们是灰的,有时候它们是黑的。它们可厉害了,就像是百宝器一样,什么模样都可以变,一朵小花、一条小船、一匹白马、一张手帕、一个人……我开始像一个孩子,用手去比划着云的形状,有时候又用手去遮挡住眼睛从指缝里去看云的样子,我喜欢云,不知道云喜不喜欢我,因为它只告诉了我它叫云,并未告诉我其它的。记得那天,它变成了马车的形状,向着东方飘然而去,我看着它,开始去追赶它,我好似觉得我要追上了,可它又不见了,我坐在了石头上,喘着粗气,又恶狠狠的盯了它一眼,我说它太坏了,什么都可以变,又可以什么都没有变。唉,谁叫我喜欢它呢,容忍了它的调皮。
回家的路上,马车依旧不快的前行着,顾诗语打开了窗户,望着窗外,窗外是一片湖,湖边也是一片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