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社交速成指南
“还吃冰淇淋吗？”
云晓晏将手里的甜筒递给她。
“不……不用了，你刚刚已经给我一个了，这个是你的。”
夏霁摆摆手。
见她这反应，云晓晏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啃起了自己的冰淇淋。
“……那个是什么？”
突然，身旁的夏霁指着他手里的甜筒问。
“哈？”
“就是，那个……蛋筒下面套着的那个。”
“哦，你说这个啊。”
云晓晏从蛋筒尖儿上取下被卷成圆锥的扇形纸片，道：
“具体叫啥我不知道，不过，是用来防止化掉的冰淇淋从蛋筒尖儿漏到手上的。”
“哦呜……”
女孩儿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看。
“吃独食”的青年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转头道：
“我的给你你也不要，要不，我再去给你买一个？”
“不…不用了，那太麻烦你了。”
“……那你自己去买一个？”
“算…算了……”
女孩儿把头摇得跟个破浪鼓似的。
“？”
“我……”夏霁绞着手指，抿唇道，“……我…我害怕……”
云晓晏其实早发现了，这丫头是个究极社恐，连营业厅的营业员都怕。之前去她家里也没看见别人，她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之前在你家楼下，你不是主动叫我了吗？”
“那是因为…因为我让你受伤了……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会难受的。”
……噗，还怪有责任心的。
“刚刚给小孩儿哥送冰淇淋的时候，我看你也挺从容的啊。”
“他们只是小孩子……”
一看就没被熊孩子熊过……
云晓晏的眼眸暗了暗，吃掉蛋筒的最后一角，慢慢抱着双臂靠到椅背上。
“那……之前在鬼屋，你好像也和里面的工作人员搭话了吧。”
在他和“那个东西”搏斗的时候。
“……”
空气突然安静了，仅能听见两人加重的心跳声。
“因为……”
“反正他会忘掉，所以没关系。”
阵雨前的狂风开始肆虐，路边的残枝败叶被迫顺着道路狼狈逃窜，头顶的树冠也被刮得沙沙作响。
她记得。
不是因为后勤部动作快，而是因为她腐坏的记忆一直烙印在识海里，从未被清除过。对于那些突然出现的怪物，还有事后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们，她已习以为常……
靠，后勤部那些家伙是干什么吃的？怪不得好好一姑娘想自杀呢。
“害怕和别人说话是吧？”
青年突然从椅背上直起身，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面朝自己。
“是……是。”
突然被转过来的夏霁有些懵，而且她好像刚刚说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他的重点为什么是这个？
“我教你，当你社恐的时候，你就这样：”
云晓晏说着，示范式地摆出一张标准的司马脸。
“？”
夏霁一脸懵。
“愣着干什么，跟着学啊。”
“哦哦……”
少女学着他的样子，松眉，抿唇，双眼无神。
“下巴再抬一点。”
“视线再往下移一点。”
“对对对，就是这样。”
云晓晏满意地点点头。
有一说一，夏霁的素颜就不比广告牌上的女明星差，放学校最低也是个班花。就算摆着一张司马脸，给人的感觉也得是高冷女神。
果然，长张好脸还是很重要的。
“还有，说话千万不能结巴，可以不说，但说出口的话一定要顺畅。”
“好…好的。”
“嗯？”
“……好的！”
“没想好说什么就保持沉默，别人说了你不喜欢的话，也保持这个样子……或者直接走开。”
青年忽悠起来一套一套的。
“好的。”
“好了，你已经学会如何社交了！”
云晓晏拍着她的后背和肩膀，像赶鸭子似的把她从长椅上赶下来：
“你可以自己去买冰淇淋了！”
把那丫头赶去排队后，云晓晏从兜里摸出手机，找了个无人处，拨通了一个备注为“女魔头葵校医”的电话。
虽然华夏地大物博，的确有葵这个姓，但这里的“葵”还真不是姓氏。她没有姓，单名一个葵字。
葵是云晓晏在阳差组织内的顶头上司，同时也隶属于组织的后勤部，社会职业是山河大学的校医。
“喂？女魔……啊不，葵姐，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她……”
“哦，恭喜脱单。”
“……我怎么可能专门打电话来跟你说这种事？”
“哦，那新婚快乐。”
“我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好么？！”
“那……”
“停停停，停止你的联想，听我说。”
于是，云晓晏就把遇到夏霁以后发生的事情给她复述了一遍。
“……我知道了。”
片刻沉默过后，电话那头给了他这样一个回应。
“带她去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准备好了再给我打电话。”
“还有，绝对不要告诉她你的名字。”
“啊？为什……”
云晓晏的话还没说完，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什么鬼。
他在心里默默嘀咕。
罢了，后勤部的事情他也不用搞那么清楚，照做就是了。
他刚回到长椅边没多久，夏霁就拿着甜筒回来了。
不过。不止她一个……身后还跟了两个看着也高中刚毕业的小伙子。
看样子是来搭讪的。
“还顺利吗？”
云晓晏故意上前一步，离她近了些。
夏霁没说话，像是愣了一下神后，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走吧，下一个想玩什么？”
“……”
少女依然没说话，她抓着甜筒，像是酝酿了一会儿后，一本正经道：
“都可以。”
“噗……”
看着那张司马脸，云晓晏差点大笑出声。
“对我就不用这样了吧。”
男孩儿的司马脸像是被转移了似的，眼角竟露出几分笑意来。
他向夏霁伸出之前一直被她抓着的那只手，掌心赫然躺着刚刚被夏霁好奇过的小圆锥。
“！”
耳边传来青年温润却又慵懒的声音：
“以后有喜欢的东西，要自己去追，听懂没？”
“……嗯。”
女孩儿红着脸点点头，从他手心拿走了小圆锥，同时将这句话默默记到了心底。
可不是所有人都和小爷一样善解人意的。
云晓晏傲娇地抬抬下巴，在心里给自己戴起了高帽。
“都可以就边走边看吧。”
夏霁抬起头，抓住他的手，“嗯”了一声。
尾音带着些欣喜。
虽然不明显，但其实云晓晏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身后两个男生的动向。那俩在看见夏霁牵他手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小兄弟，真不是哥和你们搞雄竞。主要是你们现在搭讪了也没用啊，一会儿这丫头就要被女魔头拎去洗脑了。
云晓晏在心中默默地为这些凡人默哀一秒，牵着夏霁离开了。
想着反正后面夏霁肯定也不会记得他，云晓晏就带着她玩命地疯。
什么不穿雨衣玩激流勇进，然后一趟一趟地坐过山车上吹干；
什么坐大摆锤的时候骗旁边的乘客说，自己的座位掉了一颗螺丝，给人家吓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又或者在动物园里用胡萝卜逗羊驼，但半天不给，两个人被生气的羊驼喷口水追着满园跑……
……
跟着云晓晏疯了一路，特别是被草泥马追的那一段儿，夏霁边跑边笑，差点没喘过气。
“累了吗？”
“……一…一点点。”
少女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身后的布料湿透了，紧贴着皮肤。她将长发撩到身前，露出白皙的后颈，双手不断扇着风。
看见这一幕，少年的喉头莫名滚动了一下，他默默移开视线，温声道：
“歇歇吧，去找个有空调的地方逛逛。”
“嗯嗯。”
女孩儿抬起头，又再次抓上了云晓晏的手。
微凉的触感从手背传来，惹得他有些心慌。青年慢慢伸出另一只手放到额前，半挡着头顶愈发毒辣的阳光，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明明刚刚好像还要下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