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反抗戛然而止
耿大利的眼睛盯着柳哲，那眼神平静如清晨笼罩着薄雾的湖水，波澜不惊，温度也说不上来，不冷不热。
但眼神深邃而危险。
虽然不具攻击性，但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耿大利的眼神改变了审讯室的气氛。
无需多言，仅仅是那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眼神，就将耿大利的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坐在对面的柳哲，或者说是柳明，几乎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家伙真是深不可测啊。’
他甚至对眼前这个怪物产生了一丝敬畏。
‘他怎么能如此迅速地展现出如此深邃的眼神处理技巧？你到底···独自磨练了多久？’
无论是作为顶级演员的柳明，还是作为里面的角色柳哲，现在的耿大利都值得人们顶礼膜拜。无论他是敌人还是竞争对手，都令人敬佩。而柳明也理解了，不，他不得不理解。
这正是江宇辰独有的力量。
在剧本排练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他以人物本身的身份吞噬了所有人，那栩栩如生的演技，超越了生动，仿佛将人物带到了现实世界，细节处理得极其精妙。超越方法派的通用性。可惜，柳明没有这些。
所以。
‘集中精神，直视他的眼睛。’
柳明更加坚定地鼓起勇气。这是一场静默无声的战争。现在退缩已经不可能，而且作为柳哲，这是他引导的局面。
‘反击。’
柳哲直视着耿大利那怪异的眼神，我并不在乎你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所以，你再疯狂一点吧。
“啊。”
柳哲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轻笑起来。
“抱歉，这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失误了。”
“······”
话语中夹杂着嘲讽和真诚的道歉。然而，耿大利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此时，他第一次将坐在对面的柳哲视为敌人。
没错，你比那些木偶强多了。
耿大利嘴角微微上扬。
“不，我自杀的姐姐的事，的确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沉默持续了大约10秒。柳哲和耿大利只是互相凝视着。打破沉默的是猛地站起来的络腮胡子姜文浩导演。他大声喊道。
“咔！好！太棒了！简直完美！”
江宇辰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差点喊出“妈呀”了。’
幸运的是，他还能保持严肃。姜文浩导演当然不知道这些。
“好！太棒了！简直绝了！”
他扔掉扩音器，冲进审讯室的布景里。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从第一幕就开始针锋相对了？？”
姜文浩导演兴奋地竖起大拇指，夸赞两位演员。他确实有夸赞的理由，因为即使是资深电视剧导演，也很难看到如此精彩的表演。作为导演，他很少能够看到这样的画面。
“哈哈哈！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能放弃导演的原因啊！？”
现场几十名工作人员也同样感到震惊。
“···他们疯了吗？”
“是啊，我差点窒息了。”
“为什么一开拍表演水平就那么高？”
无论是导演组还是摄影组，每个人都惊叹不已，仿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是第一天拍摄的第一幕，他们之前付出了无数的努力，而现在，他们仿佛看到了这些努力的回报。
为什么？
“这···我们都觉得很精彩，观众看了会怎么样？简直要被吸进去了吧？？”
因为他们对最终作品充满了期待。现场几十名工作人员都是为了最终的作品而努力的。
与此同时，演员休息区也热闹非凡。
柳明团队的人都在称赞自己的演员和江宇辰。隔壁的江宇辰团队也差不多。当然，梳着马尾辫的李建只是双手抱胸，冷笑了一下。
‘顶级演员。江宇辰那家伙，估计是史上最短时间内成为顶级演员的人吧，而我会缩短这个时间。’
最近加入的张强和韩雪，都惊叹不已。
“哇！太厉害了！宇辰哥的演技简直炸裂了！太牛了！”
这时，布景里的姜文浩导演正忙着给两位演员做简报。他希望他们能够保持这种情绪和节奏。
“再来一次，画面很棒，我再拍得更好一点。然后我们拍同一个场景的单人镜头。”
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一个场景都会从多个角度拍摄。比如，同一个对话的两人镜头，也可以单独拍摄人物特写。在对话中，人物的画面会交替出现，然后再回到两人对话的镜头。
这是为了减少观影疲劳，或者为了突出人物的表情，让观众更直观地感受人物的内心世界。
总之，拍摄继续进行。
“开始！行动！”
柳明的单人镜头。
“咔！好！下一个是宇辰！”
江宇辰的单人镜头。
还有从人物背后，从稍微高一点的位置等等，姜文浩导演的“野心”让原本没有的镜头也加进来了。当然，这样一来，作品的质量也会更高。
‘哇，要拍这么多镜头吗？’
对于第一次拍摄大型电视剧的江宇辰来说，简直是苦不堪言。但是。
‘这部电视剧拍完，我估计就废了。’
拍摄才刚刚开始。
一个小时后。
审讯室里，耿大利和柳哲面对面坐着。耿大利嘴角上扬，但并非喜悦。他的目光虽然注视着柳哲，但并非只看柳哲一个人。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在内。
耿大利不动声色地转动着那深邃的眼眸。柳哲手里握着钢笔，那钢笔很长。他会用这支笔刺我的脖子吗？我的手现在是自由的，可以用椅子砸他的脑袋吗？每秒钟，耿大利的心都变得冰冷，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他冷静而理智地展现着扭曲的内心世界。
“······”
耿大利的指尖微微颤抖。冲动，欲望，情欲，贪婪。无论这些词语如何表达，都无法掩盖它们在耿大利全身蔓延，甚至到达了下半身。
杀戮的兴奋。
啊，这个男人临死前会是什么表情？这一刻，耿大利的视野里出现了色彩。当然，只有在耿大利的眼中。
一切都变成了灰色。
人类的轮廓变成了黑色的线条，表情和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但耿大利必须忍耐，必须隐藏。他只是看着柳哲。
这时，柳哲笑着挥了挥手。
“不不，抱歉。”
“没关系。的确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包括我的姐姐在内，所有的人类最终都一样，不是吗？就像汉堡里的肉饼一样，人和汉堡肉有什么区别？”
“哎呀，好可怕啊。”
“开玩笑的。”
柳哲仿佛在等待时机一样，猛地向前倾斜身体。显然，耿大利刚才发生了些变化，所以他要控制局面。
“这里可是审讯室，你很放松吗？”
“我对警察很尊敬，我尊重他们，我认为我们能沟通。所以不会出现任何不愉快的情况。”
“杀人也很轻松吗？”
柳哲反问道。耿大利将双手合拢，这个姿势赋予了他话语的正当性。耿大利用姿势表达了严肃。
“杀人很难，创作出真正的杰作并不容易。别人不知道，他们只会胡说八道。残忍，垃圾，去死，死刑是唯一的选择。”
“基本上没错。”
“但他们只关注一阵子，过两天就失去兴趣了。今天吃什么午饭？这种事更重要了。所以，杀人本身很累，但重复杀人就很轻松。明白了吗？”
耿大利笑着用食指点了点柳哲面前厚厚的文件夹。
“那里面有我的资料吗？里面有什么内容？”
他转移了话题。柳哲知道耿大利的意图，所以他必须顺势而为，再给他一些冲击。
“也许吧。全部吗？当然，也包括你姐姐的事。”
“这些东西能帮助你们找到真凶吗？你们需要了解我，才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耿大利再次恢复了镇定。柳哲轻轻叹了口气，打开文件夹，仿佛很厌烦的样子。但他的眼睛却在观察着耿大利的眼神和姿势。
“精神病。你表面上看起来像个精神病，但我觉得你身上还混合着反社会人格。你冲动，但也很冷静，你能够根据对方和情况有条不紊地控制自己的冲动，所以你的杀人手法才那么专业。”
“原来如此。”
“反社会人格通常是由于成长环境造成的。所以我仔细调查了你的人生。虽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确实很累。”
“······”
柳哲缓缓翻过一张纸。
“你爸爸沉迷赌博和酗酒，你经常受到他的暴力对待，是吗？这很常见。你的爸爸的目标不是你，而是你的妈妈和姐姐。他们俩一定拼尽全力保护了你。”
“不，攻击弱者是常识。”
“但你的姐姐坚持不住了，她在高中时自杀了。”
柳哲又翻过一张纸。
“你妈妈和喝醉酒的爸爸一起坐车，撞上了电线杆，当场死亡。那是一个深夜，人烟稀少，而且没有车。根据现场情况，你妈妈应该是被强迫上车的。你爸爸也当场死亡，但并非当场死亡，而是从车里爬出来后才死的。奇怪的是，他身上有一些轻微的反抗痕迹。”
虽然人生被揭露，但耿大利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柳哲轻轻叹了口气，点燃了一根香烟。
“不过，当时的事故记录有些奇怪。你妈妈在车里当场死亡，但你爸爸是在从车里爬出来后才死的。奇怪的是，他身上有一些轻微的反抗痕迹。”
“······”
“虽然是过去的事故，而且没有证据，所以就结案了。但确实很奇怪。他到底在临死前，反抗了什么？”
突然，柳哲将脸靠近了对面的耿大利。
“你从小就是个精神病，在经历了地狱般的生活后，你养成了反社会人格。你的连环杀人行为，是不是从你爸爸开始的？你的连环杀人行为，其实不是五次，而是六次。”
柳哲用食指指着耿大利。
“你的连环杀人快感，是不是从你爸爸那里开始的？你的连环杀人行为，其实不是五次，而是六次。”
不知不觉间，耿大利的表情变得僵硬，像一块石头一样。他那深邃的眼神毫无波动，只是直视着近在咫尺的柳哲的脸庞。耿大利的勃起感更加强烈。
很快，耿大利的目光向下移去。
他看到了柳哲夹在文件里的钢笔，他短暂地低头看着钢笔，然后重新露出笑容。他低声对柳哲说道。
“你知道吗？世人所知的我的作品，并非全部。”
耿大利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难道不觉得，还有不为人知的作品吗？”
他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一把抓住柳哲的衣领，疯狂地嘶吼起来。这是故意的行为。
“你这个混蛋！”
在审讯室里待下去太难受了，必须离开。他的计划奏效了，警察冲进来，将耿大利制服，再次给他戴上手铐。耿大利一直反抗着，直到被拖出审讯室。
有趣的是。
-嗖。
走出走廊后，他的反抗戛然而止。甚至，耿大利还向抓着他的警察道歉。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
“抱歉，我失礼了。”
“···什么？”
这时，主摄像机特写了耿大利的脸。很快，他低着头，嘴角抽搐着，脑海中浮现出挣扎的父亲的身影，低声自言自语道。
“你怎么知道的？”
另一方面。
站在某个角落，看着耿大利表演的朴实无华的男人，惊叹不已。
‘这···这个演员，早上那个新人吧？’
戴着口罩的电影界巨匠高远导演，从耿大利走进审讯室布景的那一刻起，就感到很奇怪。早上，那个新人还对大型布景感到好奇，现在却像一个配角演员一样，准备和柳明一起拍戏。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无名新人会和柳明一起拍戏？
高远导演百思不得其解。他化了妆，穿上了合适的服装，甚至配备了专门的摄像机。但这个新人，无论如何都让人觉得眼生。
‘难道···他背后有强大的经纪公司吗？’
在娱乐圈，用无名小卒来衬托顶级演员，这种事很常见。所以，高远导演也产生了类似的猜测。但他的想法很快就被推翻了。
‘柳明没有被压制，反而在拼命地挣扎。这个新人到底是谁？’
这绝不可能是用来衬托顶级演员的演员。这个新人正在用演技征服整个剧组，连电影界巨匠高远导演都无法移开目光，这足以说明问题。
‘···新人？不，这演技不是新人能演出来的。难道是戏剧界的老戏骨？’
高远导演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耿大利的表演，一边叫来电影公司制作导演。
“···那个家伙，你查一下他的名字。”
“啊？啊，好的。我也正想查呢。他的演技太棒了！”
制作导演悄声走到制作组的一名工作人员身边，询问了一些情况。几分钟后，他回来了。
“导演。”
制作导演对高远导演低声说道。
“这个演员叫江宇辰。”
“江宇辰？”
“是的。”
“等等，江宇辰？江···宇辰。”
高远导演不知为何，一直重复着江宇辰这个名字。原因很简单。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因为这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想起了曾经跌落谷底的吴贤九导演。
确切地说，是他在高级中餐厅里遇到的吴贤九导演，当时他骂骂咧咧地说的话。
‘一个无名小卒，居然敢在我面前耍大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叫江宇辰······’
那一瞬间，高远导演的眼睛睁大了。
“没错，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小卒。”
原来如此。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小卒，就在这里。一个奇妙的巧合。当然，江宇辰这个演员并不知道高远导演。
然后，高远导演冷笑一声，再次将目光投向布景里的江宇辰。
“他确实有资格被刷掉。”
然后，他又想起吴贤九导演，低声说道。
“遇到这种怪物，被刷掉也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