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味道
半个小时后，陆新就出现在乐宇家门口。乐宇接到顾向前的电话的时候，刚想随便炒点菜吃晚饭了。
“哎，向前呢？”乐宇给陆新拿了拖鞋，往他身后看了看，没看到顾向前的身影。
“我让他回家拿料头了，一会儿就来，温回的脚怎么样了”
温回坐着轮椅划过来，说：“挺好的，乐宇扶着的时候我也能走一走，但是不敢走太多，梁医生说还要恢复一阵。”
“去复诊啦？”
陆新把菜拿到厨房，温回也跟到门口，跟他聊着天：“去啦，梁医生人可太好了，我太喜欢梁医生了。”
乐宇走过来，从身后摸了一把他的脸，把他挪开，自己进了厨房：“饭我焖了一点，但是向前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又重新焖了一锅，今天做什么菜？”
陆新指了指那只鸭子：“一鸭三吃，柠檬鸭，老鸭汤，白切鸭。还有刚才我们买了点素菜，一会儿向前会带上来。”
乐宇掀开袋子看了一眼：“哪儿买的鸭，巨大。”
“我提前订的正宗土鸭，今天先试试，好吃的话下次我还找他订。”
温回问：“那肯定很贵了。”
陆新笑了声：“反正我负责订，向前负责给钱，你知道他的，多贵都舍得吃。”
“那确实是，我要是在乐宇之前认识向前，我肯定也会喜欢向前。”
陆新没留意温回说的是“也喜欢”，乐宇回头剔了他一眼：“晚啦，你这辈子都只能栽我手里了。”
温回笑得没心没肺：“那可不一定，你要是惹我生气，等我的脚好了，我是会跑的。”
“那我在门口设个警报器，你一出去就拉警报。”
这时顾向前在门口探了个头：“那我进不进去啊？”
刚才陆新说顾向前一会儿来的时候，乐宇就没关门，顾向前刚到门口，就听见乐宇说要在门口拉警报。
温回一听更乐了：“你来得太是时候了，门口准备了你的拖鞋，快进来。”
顾向前拎着几袋子东西进门换了鞋，路过温回的时候依旧是先问候了他的腿，听温回说没事才放心。
“你看看是不是这些，刚才给你打视频你没接。饭饭好像知道咱俩要过来，生猛得很，我差点出不了门。”
陆新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他在网上买了一整套柠檬鸭要的料头，酸柠檬酸藠头泡椒和酸姜，还有几颗山黄皮，顾向前还从家里的酸笋罐里夹了一颗酸笋。
陆新看到酸笋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漏交代这个了，没想到顾向前自己就知道拿。
“我没想到你记得拿酸笋，我自己都忘记交代了。”
顾向前有些得意：“那可不，我还能忘这个？我最爱吃这个了。”
“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出去跟温回玩吧。”
陆新把顾向前赶出去，自己跟乐宇在厨房里忙活，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顾向前出去大厅一看，上次裂了一个角的电视已经换成新的了，但是温回却没开电视。
“怎么不开电视？”顾向前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 问道。
“没什么好看的了，最近的电视剧看着老没劲。”
“那你没什么消遣的了，要不我带你玩游戏？”
温回说：“我不会玩游戏啊，咱俩就坐着等吃吧。”
可顾向前坐不住，他趁着陆新做饭的时间，牵着香香下楼去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两道菜上桌了。
温回歪在轮椅上睡着了，身上披着一件薄外套。
顾向前进厨房看了看，白切鸭的蘸料也已经起锅了，陆新在炒青菜。
“准备开饭了，我去把温回叫醒。”
乐宇叫住他：“向前，我去叫，你端菜上桌。”
顾向前端起那两碗蘸料，看着乐宇用纸巾擦干净手，再朝温回走去，他慢慢地蹲下身，弯起食指轻轻刮了一下温回的脸。
就这一下，温回就醒了，揉了揉眼睛问了句什么，乐宇笑着应了他，然后把他推到餐桌边来。
“去洗个脸吗？”乐宇弯下腰问。
温回看见吃的走不动路，说：“不用啦，才眯了一会儿而已，快点开饭吧，我都饿了。”
顾向前走进厨房，贴在陆新身边，学着乐宇的样子，弯起食指在陆新脸上轻轻刮了下，陆新被他刮地一愣，眼神茫然地问：“我脸上脏了？”
顾向前噗嗤笑出声，说：“没，快出去吃饭吧。”
这些温情的戏码总归是不适合他们俩。
陆新的手艺是一流的，每次他过来做饭，温回都能吃得很尽兴，乐宇每次都坚持跟在厨房里打下手，其实也是为了近距离偷师，这样他也能给温回做了。
味道虽然不如陆新做的，但是进步很快，已经很值得表扬了。
农家土鸭果然名不虚传，跟市场上一般的鸭就是不一样，做各样菜都好吃，四个人把桌上的菜都扫荡光，除了砂锅里还剩了些汤。
顾向前洗碗地时候还专门把那半锅汤留出来，提醒乐宇：“这个汤你放冰箱，明天早上可以下面条吃，或者煮点上次我给你从广西带的米粉。”
顾向前在酒席上吃了那碗米粉一直念念不忘到现在，只是从广西回来以后，就再也复刻不出那个味道了，连陆新也不能。
那是怎样一个场景，乡下的清晨带了点雾，远处的山雾蒙蒙的，屋子里的空气带着点土菜的油腻，夹杂着浓郁的荤香。朴素的厨房里，围着围裙的叔叔阿姨在各自忙活，灶里烧着熊熊猛火，带了些柴火的味道和温度，锅里的书在冒着白烟。
顾向前被安置在餐桌上，面前摆满了各式平凡又阔绰的菜肴，舅妈怕他们早晨吃得太油腻，用锅里的开水给他们煮了一抓米粉，再用沾满荤香的浓郁的肉汤一浇。
陆新就坐在他身边笑着看他，他在陆新的目光下低头吃了一口米粉，满足又惊艳
那是一种提起来心里就充满幸福的味道，那也是在顾向前人生中缺席了二十多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