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节目
温回笑着叹了口气：“其实几年前刚出车祸的时候，当我知道自己腿伤了，我感觉我整个人都碎掉了，我的人生在那场车祸后也碎掉了。但是……乐宇陪着我一起努力撑过来了，所以现在这些话题已经刺激不到我了。”
他只用了一句话概括了他的新生，其中的困难一字不提。
顾向前心疼地拍拍他的肩膀：“受苦了。”
温回说没事。
“哎向前，你把遥控器给我，我想起来以前我带学生上了一个舞蹈节目，还拿了冠军，翻出来给你看看。”
顾向前连忙把遥控器递给他，温回拿着遥控器翻啊翻，翻了好久，才高兴地说：“找到啦。”
顾向前定睛一看，温回说的节目竟然是前几年十分火爆的《舞者人生》。
那时候顾向前还是高中生，平时没有时间看电视节目，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当时随便打开电视，播放的都是与节目相关。
顾向前惊讶地站起身：“天，你拿过舞者人生的冠军……”
“你看过啊？”温回抬头问。
“没看过，”顾向前可惜地说：“当时是我高三冲刺阶段，不敢看电视节目，但是舞者人生这个节目当时特别火。”
“是吗？”温回笑着说：“我不知道，因为我拿了冠军以后就出车祸了，乐宇那段时间不给我看手机也不让我看电视。”
顾向前更心疼了：“要不还是别看了，怕影响你心情。”
“没事儿……我都偷偷看过好多好多好多遍了。”
温回说着就按了开始，节目从先导片开始播放。
一共三十二名参赛选手，温回是带着自己的一个学生一起去参加节目的，镜头给到温回的时候，他的笑容灿烂自信，还放下豪言：“我觉得冠军不是我的就是我学生的，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这么自信呢……”顾向前揶揄道。
“实话嘛，你看最后冠军果真就是我拿走了。”温回丝毫不谦虚。
当温回拿着遥控器快进到第一场比赛的时候，背景音乐声刚在大厅响起，本来在厨房里蹲着削土豆的乐宇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走到厨房门口看向大厅的电视屏幕。
乐宇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陆新也反应过来了，转过身一把拉住要去大厅的乐宇，并且对他慎重地摇了摇头。
“别小看温回。”
客厅里偶尔传来顾向前的惊呼声，欢呼声中夹杂着温回轻松的笑声，乐宇站在他们身后不敢动弹。
他一直不敢让温回看这个节目，温回这些年也从未在他面前看过这个节目，乐宇以为他还没走出来，但实际上温回已经偷看无数遍了。
第一轮比赛结束就淘汰了八个，温回拿的分数最高，当期节目尾声的时候，顾向前特别钦佩地看向温回：“偶像，给我签个名吧？”
温回说：“好啊，签哪儿？签你这件白t上？”
顾向前摇头说：“不行，我刚才出汗了，我下次带件新的过来给你签，我放在家里珍藏起来。”
乐宇跟着他们看完了一期节目，才恍惚地回到厨房，但是也没什么心思打下手了，完全陷入了回忆里。
陆新也不打断他，由着他蹲在垃圾桶前发愣，被他削了一半的土豆静静地躺在地上。
缓了大概几分钟，乐宇才抬头红着眼眶叹了口气，又接着拿起土豆削了起来。
陆新也蹲下，安静地看了他几眼，认真地问他：“其实，你不是怕温回看到舞者人生会难受，而是怕自己看到舞者人生会难受对吧？”
所以这么多年，乐宇一直阻止温回看这档节目，而自己也从来没敢看过第二遍。
“我真是悔死了，”乐宇声音中带着哭腔：“我那天为什么要自己开车，他那么耀眼，我把他害成了这个样子，我一辈子都对不起他。”
“乐宇，那都是意外，你不是故意的，温回也从来没怪过你，你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你现在要集中精力把温回照顾好，让他尽快地恢复。”
两人蹲在垃圾桶面前聊了一会儿，乐宇才慢慢收拾好情绪：“好了，没事儿，你继续做菜吧。”
陆新看了看时间，准备下午六点钟了，于是加快了手上的节奏，第一道菜终于可以上桌了。
乐宇端着一道糖醋排骨出来的时候，电视节目正好播放到《舞者人生》的宣传语，节目主持人用十分震撼的语气喊出“用舞步丈量人生”。
乐宇的脚步顿了一下，温回回头看到了，连忙把电视关了，霎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顾向前不知所措地看看乐宇，又看看温回。
乐宇把菜放桌上，勉强扯了扯嘴角：“继续看呗，还没能吃饭呢。”
温回低头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在客厅看电视，厨房里的人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就是害怕那句“用舞步丈量人生”会伤害到乐宇。
乐宇又回到了厨房，顾向前蹲下身问温回：“他不让你看啊？”
温回点头。
“怕你看了难受吗？”
温回又是安静地点点头。
顾向前不再问了，温回却主动告诉他：“我上节目那时候正在跟乐宇谈恋爱，节目组不让人探班，他有几个月没见过我。我拿了冠军以后回到家里，他来接我去吃饭，途中就出了车祸，所以他心里对我一直很愧疚。”
顾向前：“……”
顾向前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没想到温回的腿伤是这么来的。
“这几年他每天都活在愧疚当中，前几天他加班，我在家烧水的时候够不着，被水壶砸了一下头，他知道以后心里难受，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看得心里也难受，所以我俩吵架了，到今天都没和好。”
顾向前听着也突然难受起来：“你俩怎么这么难……”
“最难的时候早就过去了，我没怪过他，他心理压力比我还大，每天觉得对不起我，我们每次吵架都是这个原因，其实乐宇比我更需要开导。”
“等你完全恢复好，重新站上舞台的那一天，就是乐宇痊愈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