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脱梦魇（二）
汹涌的吻扑面而来，楚灵有些招架不住，整个人向后踉跄了几步，却不想那人见势一把将她扯入怀中，紧紧地拥着她。
楚灵未吃痛，但能感觉到两人唇齿间隐隐有一股血腥味蔓延。
这么看来，贺陌轻的仙身真的出了问题。但这问题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想着，楚灵忽然感觉到禁锢着她的力道陡然一松，随后一股重力压在了她身上。
楚灵躲闪不及，躺倒在了地上。而她身上的贺陌轻，此时已经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贺陌轻？……”
楚灵连着唤了几声，身上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心下一凛，贺陌轻此刻怕是已经命悬一线了。
她第一次用双生魂箭，并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多大的效用。古书中只提及到那术有散仙身之效，却没想到效用如此之强。
她强撑着起身将贺陌轻带到床上，他此刻双眸紧闭，呼吸紊乱，面色苍白，额头上细汗密布，唇角毫无血色。
原本莹润如玉的皮肤上此刻青筋暴起，从脖颈蔓延到四肢。
楚灵安慰自己不要慌，在他仙身未散完之前，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她需要做的，是找一个人演完这场戏。
思来想去，她能找的人只有一个——含樱。
消息发出去后没多久，就传来了敲门声。
楚灵深吸口气，略显慌张地跑到门口快速打开房门。
来人是含樱和蓬丘医仙。
两人衣着有些潦草，想是紧急之下匆忙赶来。
正想寒暄，却不想门开后放进的寒风刺激得床上人咳了几下。
楚灵来不及客套，连忙拉着二人进来。
“有劳医仙了！”
说着几乎是把人推到了床前。
蓬丘医仙本来还睡意未醒，却在见到床上人之后瞬间头脑清醒，面色凝重。
乱！
太乱了！
疯狂的气息在他周身流窜，她不用把脉都知道那人状态有多差。
小医仙轻轻抓起贺陌轻的手放到脉枕上，左右手反反复复地把了许多次。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楚灵虽早有所准备，却也是被这压抑的气氛折磨地有些紧张。
“唉——”蓬丘医仙摇摇头，收了手，长叹一口气。“魔尊的状态很不好。”
“他到底怎么了？”楚灵紧张地开口询问，眼中蓦地升起一丝薄雾，似乎为床上人感伤。
蓬丘医仙见她似有感伤略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楚灵和贺陌轻此生都会处于一种不死不休的状态。
“他脉象很弱，却格外紊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冲击着。”说完起身拿出了一面装潢古朴的铜镜，照向贺陌轻，然后指着镜中混乱的影子说道：
“我刚刚一直在判断这种东西是何物，现在我确定了，这些不断冲击者他经脉的东西，是他的灵力。”
含樱闻言满是不解，问道：“灵力冲击经脉不是很正常？调息回仙身里不就好了？”
蓬丘医仙收起铜镜，看向含樱：“问题就在这里，魔尊已经没有仙身了！”
“什么？！”
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将原本紧张的气氛推向爆炸。
“你没搞错吧？”含樱忍不住质问道。
医仙见状摇摇头补刀道：“你在找一百个大夫来也是这样，他确实没仙身了。”
楚灵闻言踉跄了一下，就要摔倒被身旁的含樱眼疾手快扶住了。
随后她似是不受控地低喃道：“仙身没了……仙身没了……”整个人恍若在这巨大的冲击中失智。
于贺陌轻这种巅峰级的修仙之人来说，仙身就是他灵力的容器。
仙身同经脉相融合，通过修行源源不断地增强，进而容纳更多的灵力。
如果一个人没有仙身，却灵力格外强劲，这些灵力没有容身之所，只得不断冲击经脉寻求安身。就如，而今的贺陌轻一样……
一旦经脉被灵力彻底冲垮，整个人也会心脉尽断而亡。
“他是因为今天的战役才会这样的吗？”楚灵绝望道。
蓬丘医仙再次摇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刚刚听青龙卫说魔尊刚刚在战场上就有些不对，我想十有八九是因为上清山门的某些秘术。”
楚灵似是不死心，追问她：“有没有解决之法？”
“原理上有，但是成功的案例没有。”
楚灵和含樱两个人闻言都是满脸疑惑，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意思。”
“原理很简单，把他的灵力引出来或者再给他搞个仙身就行。”
含樱闻言失态道：“怎么可能？灵力要是能在没知觉的情况下还能被别人带走，怎么可能还叫灵力？”
蓬丘医仙点点头，“说的没错，灵力根源上与经脉相连，具有排他性，所以行不通。”随后话锋一转，看向楚灵，“但是，仙身没有排他性。”
见医仙看向自己，楚灵面上似有疑惑：“医仙这是何意？”
医仙笑了笑，解释道：“既然无法散他灵力，那就给他一个仙身，让他自己去调息。”
“怎么可能？且不说仙身能不能转移，就算能转移又有谁的仙身能和魔尊的仙身量级相媲级？就算真有那样的仙身，那人给了魔尊仙身，她自己不就得灵力爆体而亡？”
含樱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医仙的面色丝毫未变，仍旧胸有成竹，“所以我刚刚说，没有成功的案例。”
含樱闻言脸色一黑，吐槽道：“那你还说那么多废话！”
“我可没说废话，以往不成功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仙身。”
“说的好像我们今日能有……等等……”含樱说到此，脑海中灵光一闪。
和贺陌轻同等量级的仙身，却没有灵力困扰的人，好像，真的有……
想到这，含樱略带忐忑地看向楚灵，姐姐怕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姐姐自从诞下阿水之后，灵力就忽然消失殆尽了，但是她的仙身还在。
可是……
可是如果姐姐真的把仙身给贺陌轻，那么她这些年的修为就基本上算是功亏一篑。女子修仙身本就比男子困难，更何况是姐姐这般巅峰级的存在……
含樱还在犹豫，楚灵却坦然地开了口：“我需要怎么做？”
“姐姐！”含樱连忙拦住她，强调了一声，“那可是仙身！”那可是你追求了一辈子的东西。
后面的那句话含樱没说 因为她也开始不确定楚灵到底想要什么了……
楚灵则满脸笑意，一身轻松地开口道：“仙身而已，没了再修，先保住贺陌轻的命。”顿了顿，又道：“阿水要是知道他爹爹今日这般痛苦，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
细细看来，楚灵坦然的笑意后似乎涂了一层悲伤，若有若无地掩藏在她闪烁的泪光中。
这一幕刺痛了含樱的心，她整个人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所包围，其实她的姐姐除了这两年之外，一直都很好……
对她，对阿水，对所有人都很好……
而这两年的光景中，还有一年是她被困在魔尊准备的囚笼中，当作金丝雀一般日夜折磨……
现在她才忽然记起来，那些原本模糊在她记忆中的光阴。
她的姐姐，本就是济世救人，匡扶正道的第一女修啊……
她原本也是闪闪发光，为人所崇敬的存在，却身困秋水居，夜夜被迫在贺陌轻身下承欢。
这世界的是非对错，根本没人说的清楚。
楚灵心意已决，问道：“我该怎么做？”
蓬丘医仙闻言不好意思地咳了几声，“如果是一开始的话，你俩在魂阵里面用移魂术调息就可以，但现在他耗费灵力太多，经脉太多虚弱，得用……得用……更切入……要害……的方式。”
“什么方式？”含樱见她吞吞吐吐，忍不住追问道。
楚灵见状心底忽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了蓬丘医仙开口道：
“灵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