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章 有人挂念的感觉,真好
“唔——”全身跟针刺一样痛,楚江阳皱眉,缓缓睁开眼,入眼所见,是天花板上的白灯。
活着,真好。
“江阳!”耳边传来一声欣喜轻喊,楚江阳顺着声音看过去,父亲靠在床边望着自己,母亲在他身后的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睡着。
听到声音,韩曼从半睡半醒中睁开眼,看到儿子睁开眼,不相信揉了揉眼睛又看。
“爸、妈,我没事。”楚江阳咧开嘴笑。
“嘶——”,动嘴牵动神经,楚江阳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儿子别乱动!”楚恒丰跑出房间。
一番检查没事,夫妻俩松了口气。
咚-咚——
听到消息的梁源走进房间:“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他们有话说。”
“好的梁哥。”医生和护士离开房间,楚江阳望过来。
“老爷子昨天就醒了,我半夜检查了一下,只要注意饮食,是没什么问题的。”梁源小声道。
楚江阳点头,和自己预估的差不多,外公没有不良嗜好,这是因为战场上受伤,引起血管狭窄的老病,只要解决了,身子骨还是健朗的。
“梁医生,你是说,我爸手术成功了?”韩曼双手紧紧抓住梁源,一双眼睛亮若明星。
脸红一笑,梁源摆摆手:“我哪有那本事,都是您宝贝儿子施针救的, 不过,这个技法早已失传,你们不要声张,统一对外说是做手术。”
“梁医生,外公有说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吗?”
“走吧,我就是来带你进去的,其他人,得等将军那边发话才行。”
“看吧,我就说咱儿子从静安带了两盒针灸肯定是有把握的。”楚恒丰咧开嘴,傲娇昂头看着自己媳妇。
“就你聪明是吧!”韩曼笑着捶了丈夫一拳,因为激动,泪花从眼角飞洒而出。
……
楚江阳醒来去老爷子屋子的消息,很快就在大院传开。
从国外飞回的韩景渝看着自己父亲:“老爸,那我先订机票了?”
“再等等吧,看看老爷子有没有安排。”韩泰成站在窗边,嘴角扬起兴奋弧度。
第二天晚上,他整宿没睡,去院子里抽烟,无意中看见梁医生亲自做吃的,从那一刻,他就怀疑,父亲醒了,直到楚江阳进入屋子,他确定,自己猜对了。
老爷子这么多天,一点信儿都没有,不见几个儿子,一直等他外孙,这个待遇,他这个当儿子的都没有过。
病房里,检查的仪器早被挪到一边。
韩文斌穿着一身灰色休闲服,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咔嚓——”房门打开。
“外公!”楚江阳欣喜道。
听到声音,韩文斌猛抬起头,看到楚江阳,凝重而严肃脸上露出笑容,宛若太阳花绽开。
“快过来,让外公看看。”
楚江阳走到韩文斌跟前,被一手拉到身边坐下打量。
“外公,哪有这样看自家孙子的,我又不是贼。”
“哈哈哈哈!”开怀的笑声传出房门,门口警戒的士兵互相对视,惊喜道:“将军醒了!”
“江阳,治好我你去了半条命这件事,小梁给我说了,如果外公这把老骨头下次再生病,你一定记住,不能再冒这个风险了,懂吗?”
韩文斌严肃看着楚江阳,他并没有因为痊愈而兴奋,更多是一种自责,一把老骨头,居然拖这么优秀后辈的后腿。
“外公,那你还不给我点好处,那可是半条命都没有哦。”在外公面前, 楚江阳不用动脑子不用担心言多必失,这是自己至亲,可以尽情释放自己。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外公能做到,外公都给你。”
楚江阳坐直,严肃看着韩文斌:“那好,外公你听好了。”
“嗯嗯。”见外孙如此郑重,韩文斌也稍稍收敛脸上笑意。
“我想要外公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韩文斌眼里闪过错愕,他有想过楚江阳要钱,也有想过权,唯独没想过楚江阳这句话,一瞬间,老人百感交集,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好,外公一定努力长命百岁!”韩文斌双手用力握住楚江阳的手。
“嘶——”
“外公您老劲儿还不小呢。”
“臭小子!”
“外公,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想和您分享一下。”
“说吧,我听着。”
楚江阳站到沙发对面,那里是一张炎国的疆域地图。
“外公,您看……”
从一开始的微笑,到脸色平缓,逐渐凝重,最后恢复冷漠,看不清内心想法,韩文斌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凝在楚江阳坚毅的面孔上。
“外公,这是我初步的一些想法,您看是不是有不成熟的地方。”
半晌,韩文斌摇头,皱着眉:“孩子,你的这些想法不是不成熟,而是太过成熟,就算是我,也没你的眼界够宽够长,这是你爸教给你的吗?”
“很遗憾,不是,这是我想的,在您告急之前,我正在和我爸讨论,要不要走这条路。”
韩文斌静静看着炎国地图,脑子里回忆楚江阳刚刚说的一切,充满智慧的眼里,隐隐有一丝火光在燃烧,楚江阳的计划,把他心底,那股属于军人铁血勾了起来。
“这件事非同小可,把你爸叫进来,我和他聊聊。”
“好!”
楚恒丰、韩曼、韩泰成、韩成虎,老爷子和几人依次谈话,最后,又把楚江阳喊回屋子。
“你说的事,是建立在,你说的那些事,成立的基础上。
你上次会考的成绩,距离苏科大还差三百分,现在距离高考不到三十天,你能考上苏科大,这件事,我就同意,考不上,那就当个梦,想想算了。”
“外公,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
晚宴上,见到老爷子,方媛半个字都不敢再说,规规矩矩问好,乖乖坐在丈夫身边。
“听说,是你把老爷子救活的?”韩景渝坐在楚江阳身边问道。
“景渝哥,我给你说个秘密。”楚江阳左右看看,神秘兮兮低头。
韩景渝附下耳:“你说,我听着。”
“借我三百万,等我重整旗鼓,我大秦帝国挥师南下,到时候我封你做宰相。”
白了他一眼,韩景渝继续道:
“老爷子刚刚说,让我们这些小辈明天就回去,我订了后天的机票,要不要我明天带你去耍?”
“韩景渝!别把你资本主义那套带坏江阳。”旁边穿着黑白休闲装的韩珊珊嘲讽一句,对楚江阳道:“江阳,甭听他的,好好学习,考到北平来,姐带你玩!”
“你除了带他逛画展,还能逛哪,能看不能摸——”韩景渝越说越小声,不敢看妹妹眼睛。
楚江阳苦笑,这两姊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看不惯一个,小的妹妹,画画天赋拉满,高二就直接保送央美;大的哥哥经商天赋拉满,16岁就去花旗哈佛读mba。
吃完饭,楚江阳坐到大舅家两个儿子身边,因为距离原因,加上年龄差距大,所以互相之间,并不如二舅家亲。
两人对楚江阳的到来有点疑惑,二哥韩立武道:“怎么,还想找我借车?”
“哥,别点我了,事出有因嘛,我是有个问题想不通,所以来找你俩。”
“说。”韩立志惜墨如金道。
“我虽然和大舅相处时间不多,但我觉得他平时都挺好的,怎么对大舅娘,就有点——”
“有点管不住,对吧?”韩立志接过话茬。
“诶。”两兄弟一齐叹气。
“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只是觉得不能让大舅娘老这样,不然外公会对大舅有意见。”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韩立武开口:
“我妈因为肺癌去世后,我爸就一直郁郁寡欢,走不出来,直到后来认识方媛阿姨,他脸上才有笑容,所以两人结婚,因为我爸是二婚,一直觉得亏欠方媛阿姨,所以生活里能忍就忍。
以上,是我们所有人以前认为的。
直到去年冬天,我从研究所调回山里,我搬家翻照片的时候,找到一本我爸的笔记,我才知道真相。
我爸并不是因为方媛阿姨人漂亮而喜欢,他只是觉得方媛阿姨说话的声音,和我妈很像,所以对她无限宽容。”
怪不得,大舅看方媛眼里,总是有一种宠溺的依恋,情种啊。
“听说你和方媛阿姨发脾气了,我替她给你道个歉,对不起。”说着韩立武就要鞠躬,楚江阳连忙伸手拒绝,他又不是来问责的,只是好奇。
韩立武继续道:“我和弟弟都知道,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又或许今天,我爸就会从这个梦里醒来,接受我妈已经不在的事实。
但我们两兄弟,还是希望他能够,在这之前,他能是快乐的。”
楚江阳点头,郑重道:“我明白,两位哥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夜,悄然来临,天边下起蒙蒙细雨,这场本不该出现的风暴,又恢复平静。
回想起大舅对亡妻执念之深,楚江阳多多少少理解大舅的纵容。
所爱之人不在,那心,必然是一片破碎。
就像幽兰前世离开自己,当时他一秒钟都等不了,几乎失去理智,而大舅这一自我麻痹,就是五年,这五年里,他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他想起了冷幽兰,自己不在这几天,她会做饭吃,还是继续吃泡面,还会不会买一堆啤酒在家里当存货?
楚江阳拿出电话开机。
叮叮叮——
未接电话一百七十多个,除了四个是于海平打的,以及几个不认识以外,其他全是冷幽兰和沈月,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号码打了五十多个。
楚江阳拨通冷幽兰电话。
“喂!”尽管用力克制情绪,可声线还是往上虚高,冷幽兰拿电话的手微微颤抖。
“幽兰姐,我想你了。”
电话那边陷入沉默,半晌。
“想我就来见我,我在家里等你。”
“好,嘻嘻。”
有人挂念的感觉,真好。
楚江阳依次回复了于海平和沈月的电话报平安。
沈月挂完电话后,扑到床上,瞬间入睡。
半晌,喊吃饭不见人来,沈傲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轻轻推开,女儿已经睡着。
他看到女儿手里的电话,想了想,轻轻盖上被窝,关门离开。
“帮我查一个电话。”
“局长,最后一个电话是楚江阳,时间是七点46分打过来的。”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