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希望
和沈怀固预想中的一样，通州和光州接到诏令后毫无反应。江一和江二分头去催了一次，对方也仍然是打马虎眼。
如今在外界的口中，星罗城已然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莫说是官员，就是大夫自己，也不想抛家弃子。
最终只有四名年轻气盛，想着要悬壶济世的学徒跟着回来了。
他们本以为到了星罗城定然是一阵哭爹喊娘的景象，没想到道路两旁却安静得很。
虽然有人一直在走动，但节奏却不算慌乱。霎时间，四名年轻人的心就平稳了许多。
沈怀固一一见了他们，也没说那些客套话，只让他们注意安全。
几人都很感动，真没想到堂堂王爷也这样平易近人。看来之前州府流传的许多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也不知道是谁说得有鼻子有眼。
最年长的那位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三岁，姓黄，名有道。
他自觉肩负起了照看余下三人的责任，无论做什么事大家都一起，夜晚还聚在一起商量用药。
倒是给了陆暮雨一些细小的启发，只是未能全部融会贯通。
京城里，因为皇帝封锁了消息，所以根本无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今日上朝有人偶然提起年底祭祖的事，许多人都忘了，齐王殿下还没从北地回来。
兴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众人看着皇帝的脸色，如此猜测。
长公主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暗暗差人去打听，结果什么也没打听出来。但越是捂得严严实实，长公主越是断定此事不一般。
她在京中多年，倒有几个信得过的耳目，也只说齐王遇到了点麻烦，至于是什么麻烦，他们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人快马加鞭送些东西过去，用不上最好，用得上，便可以解了燃眉之急。
泽兰郡主今日得到通传，说姑母给她准备了点惊喜，还以为是沈怀固悄悄回来了，特意换了一身娇俏可人的装扮。
没想到在朝阳殿里看见的，却是顾国公家脑子不好使的小孙子。
顾川穹名字起得倒是霸气不凡，可人却因为五岁时发烧而烧坏了脑子，自此就和小孩无异。
泽兰一看见他就觉得不舒服，便问道：“姑母，殿下人呢？”
“他还在北地，姑母如何能给你变得出来？”
李锦荣依旧是柔柔的口气，她也没想着一次就能把事给办成，但以堂下这两人的聪明水平，此事已是板上钉钉。
“怀固一直有心搭上顾国公这条线，你既然无事，不如多和他家的顾川穹玩玩。”
因为顾川穹只有小孩子的心智，两人说话也没打算避着他。
“他？叫个宫女陪他玩玩不就得了。”泽兰并不愿意。
李锦荣循循善诱：“你别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怎么聪明，其实心里和明镜似的。是谁和他好，他都知道，日后无论是在顾国公面前，还是在别人面前提起，那还不都是你的功劳？”
泽兰想想也有道理，便忍着不舒服和他玩扔球。
可惜顾川穹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连如此简单的游戏，都玩不好，三回没接到就开始哭闹起来。
泽兰无法可想，只好由他来扔球，自己来接。
这样倒是能玩得有来有回，但泽兰总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孩耍了。
星罗城。
已是半夜时分，黄有道带着三人往住处走，一边走一边感叹陆暮雨的辛苦。
“怪不得他比我们入行晚，却已经有了那么多看诊经验，这样连天带夜地熬，我是架不住。”
“咱们此番要是能活着回去，定然都会名扬天下，你就别说丧气话了。”
“那能一样么？人家是主治大夫，我们不过是打打下手而已。”
几人说着，脸上却不见丝毫颓废。
因为太累，进了屋子也无心再看脉案，胡乱洗漱了一通就睡下了。
没想到在二更天时却忽然被叫醒。
年纪最小的还没睁开眼睛，问已经在穿衣裳的黄有道：“发生何事了？”
“徐姑娘可能找到了药方。”
只这么一句，原本还睁不开眼睛的人都瞬间清醒，当即开始穿衣裳。其中最为心急的那个只披了件外衣就出了门，随即又被北地骇人的温度吓住，老老实实回来穿厚衣裳。
等他们都到了驿馆的院子，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喧嚣。
也是，如此令人振奋的消息，总要好好确认一番才能放出去，免得起到反作用。
陆暮雨也只胡乱穿了衣裳，此时正捧着一卷字迹难辨的书，又哭又笑。
“果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徐姑娘，我为得救的百姓谢谢你！”
他话音刚落，赶来的四位学徒也都有学有样。
徐知仪没有推辞，在学医的人心中，此时的高兴难以言喻，多表达些也没有坏处。
她道：“我看这上头的疫病与如今的并不完全相同，恐怕还需要改良一二。”
陆暮雨连连点头：“正是！没想到徐姑娘你还有学医的天赋，等此间事了，不如与我一起游历山川？”
一直没说话的沈怀固咳嗽了一声，让众人不要兴奋过了头。
找到了当年的记录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因地制宜。话虽如此，他嘴边也是挂着笑意的。
如此一来，应该只需要有足够的草药就能救命了，情况不会太惨烈。
因为得到了方子，陆暮雨兴奋地一晚上没睡。
他也想慢一点儿，但当他顶着乌黑的眼圈去给新增的病人看诊时，还是忍不住想着要是能再快一些就好了。
这才过去了一个晚上，就又增加了三十多号人。
最初发烧的那几位在经历了连日的上吐下泻后，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
倘若再没有对症的方子，估计他们活不过两天。
黄有道见他神情凄然，主动接过了盛着汤药的小碗：“陆大夫，您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就好。”
陆暮雨看了一眼，见他们个个生机勃勃，也就同意了。
他虽然躺在床上，心神却一刻未曾停歇，充其量也只算是闭目养神而已。
就在他快要入睡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
他当即从床上滚了下来，提笔就开始写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