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提亲
沈怀固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原因无他，江一传信说觉得形势不稳。
正好金陵的事情他已经处理了大半，剩下的让底下人去做就足够。因为比计划中的日期提前了十多天，所以也连江一也没想到。
“殿下您这是去？”
“提亲。”
沈怀固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已经错过了五年的良机，就绝不会再错过第二次。
原本他还想着细水长流，先发展发展感情。
可夜长梦多这四个字，实在像噩梦一般萦绕在他的耳畔。
徐知仪如何想他不要紧，至少先把人吓住再说。
那个劳什子李寒枫，不过是个只会附庸风雅的酸腐人士，自然配不上天底下最好的徐知仪。
徐知仪推开大门时，看到的就是一脸怒气的沈怀固。
然而只一瞬间，那怒气又消失不见，惹得徐知仪怀疑这只是一个幻觉。
“殿下突然造访，是要喝杯茶吗？”徐知仪一边说着一边把人往里让。
沈怀固进来后却没有急着走，而是站在了大门的另一边。
徐知仪无端觉得，他们二人这样站着，仿佛是两尊门神。强压住内心的胡思乱想，她开了口：“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明明是已经在心里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沈怀固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不会惹得她反感。
毕竟对于失望过的人来说，或许怎么说都是一种冒犯吧。
“殿下如果没有话要说，就先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事要忙。”
徐知仪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下了逐客令。
几条街外。
李寒枫正半信半疑地往这里走着。
他昨日得了一幅《山居图》，兴冲冲地拿去铺子要给徐知仪品鉴，却发现对方压根不在。
黄金一时嘴快说出了地方，他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便朝着这个方向走去。
寻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李寒枫一向对吃喝玩乐很有研究，所以越走越觉得迷糊。
这真的是东家能住得起的地方么？
瞧瞧那大门口的石狮子多气派！
瞧瞧那座宅子的飞檐设计得多灵巧！
李寒枫一边走一边啧啧称奇，直到他看见了黄金口中的那座宅子。
门口的定然是徐知仪无疑了，可另外一位，会是谁？
李寒枫觉得贸然上前打扰不太好，便停住了脚步。
沈怀固本就是习武之人，从远远听见了李寒枫的脚步开始，心里就无端排斥。
徐知仪对这种干站着不说话的行为有些不耐烦，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好直说，只得四处张望。
这一张望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李寒枫。虽然不知道李寒枫是怎么寻摸来此地的，但能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也不错。
“殿下如果无事，不如改日再来？我这里还有朋友。”
沈怀固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明明她和那人认识还没有多久。
明明是自己先认识她的。
一想到有可能再度错过，他终于开了口：“你愿意，嫁给我么？”
他没有说那些虚的名头，因为他知道徐知仪不在乎。
所以他问的，是徐知仪是否看得上他这个人。
而不是他的身份，亦或其他。此刻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徐知仪的眼眸，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就在他以为徐知仪不会回答的时候，徐知仪却轻启朱唇：“殿下说笑了。”
既不是愿意，也不是不愿意。
沈怀固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也许是难过的吧。
第一次见到徐知仪的时候，是五岁。
那是京城里第一次办那样大的灯会，彼时母妃刚刚去世，他很伤心，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等他回过神来，周围已经没了熟人的身影。
是徐知仪带他去了官府。
明明她看起来只比自己高一点点，却偏偏像个小大人一样。
只是离了灯会后，徐知仪就像落入汪洋大海中的一条鱼，任他如何打捞都无法抓住。
他一度怀疑，“徐知仪”这个名字是假的。
只是每年上元节的时候，总还是会回忆起那段并不算长的往事。
第二次见到徐知仪的时候，是十四岁。
那时徐知仪刚刚在街边的馄饨摊上坐下，还招呼了一个小乞丐模样的女孩子一起吃。
他难得有兴趣瞥了一眼，随后便发现这是他找了许久都不见踪影的人。
他觉得这次是上苍给他的机会，所以他上前搭了话。
然而徐知仪却不记得他了。
无论是“沈怀固”这个名字，还是那年上元节的事情，她通通都不记得。
不过没关系，好歹他已经知道了她是六品朝议郎的女儿。
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去互相了解。
徐知仪和他一样大，那年都是十四岁。
纵然女子议亲要早一些，基本上也会等到及笄过后。而一般的皇子都是十六岁议亲，等一两年后正式完婚。
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父皇松口给他提前议亲。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只不过是过个年的时间，徐家就已经定下了亲家。
他曾无数次深夜徘徊在徐府门口，最终都因为没有立场相问而离开。
若他们两情相悦，他完全可以用强权相逼，反正骂名他自己背就够了。
可他并不清楚徐知仪的想法。
或许，她也是很欢喜雀跃的吧。
否则何以连夜挑灯绣嫁衣呢？
也许一切根本就是他在自作多情而已。
怀着这样的想法，沈怀固一边让人关注她的动静，一边又怕听到她的消息。
起初他还有几分希冀，待听到徐知仪生下了林回舟后，妄念才终于被掐断。
她明明活得幸福畅快，他却暗自揣测她其实过得不好。
这样的想法何其卑鄙。
若非听到了徐知仪被气回徐府的风声，他几乎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越是去关注，他就越发现，他根本没法放下。
“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徐知仪见他久久没有说话，担心他是魇住了，遂大着胆子拽了下他的衣袖。
沈怀固却瞬间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望着眼前带了几分俏皮的徐知仪，他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不容置喙：“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