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金
眼前的女子穿着淡黄色的衣裙，有些不安地揉了揉手里的帕子：“大小姐，奴婢是黄金啊！”
徐知仪自然知道她叫黄金，说起来这个名字还是自己给她取的呢。
只是黄金生性活泼爱闹，几番被候夫人说了没教养后，徐知仪自觉脸上挂不住，便打发了她回徐家。
没想到今日却会在这里见到她。
见徐知仪不说话，黄金又垂下了眸子：“奴婢先告退了。”
“等等，”徐知仪叫住了她，“进屋坐坐吧，我也有些话想问你。”
黄金一副惊喜的模样，随后就又低下了头。
大小姐肯定还是嫌她不够稳重妥帖，她要表现得端庄一些才行。
徐知仪不知道她内心所想，还以为是因为有徐逸真在所以黄金有些放不开，便找了个理由把徐逸真打发了出去。
“你在家里的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老爷和少爷都是和善人，对奴婢也是极好的，从来不曾打骂奴婢。”黄金很快回答。
也是，阿爹和弟弟什么脾性她很清楚，绝不可能因为自己不高兴而迁怒于旁人。
“既然你好，那我就放心了。”
黄金是家生子，她娘桂嬷嬷原本是服侍阿娘的，算起来她们两个从小长大，原是最亲密不过的关系。
黄金愣了一下才道：“大小姐叫奴婢过来，不是有话要问奴婢么？”
徐知仪差点忘了这一茬：“原先是有些话要问的，不过见你过得很好，便没有必要问了。”
谁知黄金听了这话却越发难过起来。
“大小姐关心奴婢，奴婢一直都明白。奴婢也知道自己规矩学得不好，哪一日真惹了候夫人的火气，肯定躲不过一顿毒打，所以您才送了我回来。
可是大小姐，侯府一直是龙潭虎穴，只有白银一个人陪着您，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啊！”
徐知仪没想到黄金非但不记恨自己，还这般为自己着想，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也说了侯府是龙潭虎穴，你跟着我，稍有不慎就会惹来祸端。
如此，你也愿意和我一道回去么？”
黄金果断地点了点头：“奴婢愿意！只要能陪在大小姐身边，奴婢什么都不怕！”
“那好，两日后，你随我一起回侯府。”
黄金干脆地应了声好，恰逢此时徐逸真也带着城西的玫瑰酥糖回来了。
他一见眼角红红的黄金就啧啧了两声：“我这才出去了多久，阿姐你就把人说得眼泪汪汪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徐逸真说着，便挑了个形状最好看的玫瑰酥糖递给了黄金：“诺，尝尝，我刚刚才买回来的。”
黄金不敢接，还是徐知仪眼神示意了下她，她才小声地谢了大公子。
“黄金从前是多灵俐的一个丫头，如今却变得这般小心翼翼了。难道我真有这么可怕吗？”
徐逸真不知道缘由，徐知仪却知道。
这是因为之前有次黄金接了林天赐给的一块桂花糕，就被侯夫人骂了一上午的不检点。
明里暗里的，就差说是徐知仪这个正头娘子故意让丫鬟勾引她的宝贝儿子了。
想到此处，徐知仪定定地看着黄金，轻声道：“你放心，那样的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嗯，奴婢相信大小姐。”
徐逸真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挑了一块玫瑰酥糖扔进嘴里，随后把剩下的往徐知仪怀里一塞就溜了。
“阿姐你留着慢慢吃，明日我再给你买点别的——”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徐知仪终究还是笑了出来。
他虽然表面上看着已经是个少年了，实际却还是个爱玩爱闹的孩子。
“小姐以后若是能多笑笑就好了，您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好看多了，”黄金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您不笑的时候也好看，只是叫人不敢亲近。”
“你也是一样，我知道你想变得更稳重些好得到夫人的喜欢，可夫人不喜欢的是我，你只要一日是我的丫头，她就一日不可能喜欢你。”
徐知仪看着一脸不赞同的黄金，继续道：“所以你没必要为了让她高兴而委屈自己，万事还有我呢。”
“可她总归是小姐您的婆母，小姐您只要一日是侯府的孙媳妇，就一日受孝道压制，不能不听她的话。除非……”
黄金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她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可这个可能性太过微小，她不敢想象。
“就是你想的那样。”
徐知仪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所以我需要你作为我的帮手，你性格比白银大胆些，有些需要出门露面的事情由你来做再好不过。”
黄金不愧是徐知仪多年的玩伴，丝毫没有考虑此事的难度就开始跃跃欲试了：“那小姐你有计划了吗？奴婢第一步要做什么？”
……其实她重生才只有半日的时间，哪里有什么周密的计划。
见徐知仪不回答，黄金更激动了。
“奴婢知道，这就是小姐以前说的‘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您不必告诉我具体的步骤，我只要听您的吩咐即可。”
既然她的丫鬟都已经自我脑补出了一场大戏，她可就不客气了。
徐知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奴婢保证不辜负小姐的期望！不过，您以前不是说什么都不愿意走这条路吗，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自然是因为，她发现用真心、用坚持根本不可能感化那个冷血的小怪物林回舟。
不过这话她可不能和黄金说，只好编了个理由：“你不在的这些时日，他又看上了一个花楼里的姐儿想要往家里带，此番连老太太都同意了，实在是把我的脸面放地上踩。”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
真的是林天赐的确看上了花满楼里的一个姑娘，还想给她一个名分。
假的是老太太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若是旁人，未必不能发现话里的端倪，不过用来糊弄黄金是足够了。
果然她现在就很生气：“好人家的女儿也就算了，怎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府里带！侯府难不成是粪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