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这人心善
“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王媒婆我吗？打听打听去，这十里八乡我保的媒没有五六十、也有二三十对，个个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这沈家大闺女温柔贤惠，是个会过日子的，长得更是比县里的小姐也不差，要不是不小心被泼皮糟蹋了，哪轮的上你？”
“沈老二说了，那俩小子他们会解决，不会跟着沈家大闺女嫁过去，到了你家，俩人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
一男一女说着话往新竹村去。
男的是在县城卖肉的张屠户，脸上有块刀疤，又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相。
杀猪卖肉是把好手，家里还算富裕，就是好那两口黄汤。
两年前媳妇死了，没留下一儿半女，不少人都说，是他喝多了耍酒疯把人打死的。
寻思着再找一个，可他眼光高，看上他的，他看不上人家，他看上的，人家又看不上他，就耽误到现在。
张屠户给的媒人钱高，王媒婆的鞋都磨破两双，才在新竹村打听到这么个人。
王媒婆舔舔嘴皮子，把沈婴夸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今天非要把这份钱赚到手不可。
刚过新竹村的界碑，就听见有人喊。
“沈老二，沈家快来人啊，你家大闺女跳河了！”
王媒婆心道不好，该不会是沈婴吧！
甭管是不是，反正天还早，两人也去看个热闹。
到了河边，已经围了好几个新竹村的人。
王媒婆跟张屠户挤到最里头，就看见地上躺着个脸色发白，湿漉漉的女人，就是刚被人从河里捞出来的沈婴。
胳膊瘦得跟竹竿似的，脸只有巴掌大，柔柔弱弱得看着就惹人怜惜。
“大姐，大姐你看看我啊！”
沈巧巧就在附近，听说沈婴跳河了，立马跳下去把人捞上来。
捞得及时，除了人看着有点傻乎乎，倒是捡回条命。
沈婴呛了几口水，动了动眼珠，“巧巧……”
“是我大姐，大姐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再咋样也不能跳河呀！”
沈婴被她晃的觉得脑子里都进了水，哗啦哗啦直响，扶着沈巧巧坐了起来。
她记得她是女尊国的将军沈婴，后来战死。
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不对，这里就是越国，是她回到了还没参军的时候。
沈婴的脑子乱七八糟，两辈子的经历纠缠在一起，乱成一团。
沈老二跟邓氏也从家里赶来，邓氏抱着她直哭，沈老二直皱眉头。
“哭哭哭，就知道哭！给我闭嘴！”
“还有你，为了俩野种还有脸跳河，我把他们养那么大已经算是不错了。被人糟蹋的时候不跳，要给你说亲了想起来跳了，早干嘛去了，我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门亲事我已经跟王媒婆说好，只要张屠户瞧得上你，就给我嫁过去好好过日子，再敢胡乱勾搭人，人家把你打死也是活该！”
“哎呦，这不是沈二老爷吗？婴婴还年轻，一时想不开，你跟她生什么气！”
突然被叫老爷，沈老二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心里很受用。
“王媒婆，什么老爷，我哪禁得住这么称呼，叫我沈老二就行，这不省心的死丫头，让你们看笑话了。”
刚才王媒婆在旁边跟张屠户嘀咕了半天，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那怎么行。沈老爷这就是张屠户，人家说了，瞧上你家沈婴了。虽说不是黄花大闺女，还生过俩孩子，但张屠户不嫌弃，还愿意给半扇猪、跟二两银子当聘礼，你看成不？”
二两银子？
沈老二满以为沈婴这样的，能有一两银子就差不多了，竟然能给那么多，还有猪肉。
虽说邓氏生了三个闺女，临老了才生了个儿子，但看来生得漂亮还是管用的。
“那不成，最少也要五两！你整个晋城打听打听，有几个长得跟我家大闺女一样水灵的？”
“还有那俩孩子，甭管咋样也是我外孙子，为了不打搅小两口过日子，我割肉似的忍痛把他们送走，几天没睡好觉，哪能二两银子就把我闺女打发了？不行不行。”
王媒婆翻白眼，心说你刚才还骂那俩孩子是野种的，现在就舍不得了。
知道是嫁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论斤称猪肉呢！
“这……要不你跟张屠户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屠户就是伙夫。长那么丑，五两银子的嫁妆就想嫁给我，当我沈婴是拾荒的？”
安静、突然安静。
沈巧巧：“大、大姐，你说什么？”
出嫁什么的，果然是她听错了吧。
沈婴扶着竹子站起来，感觉到全身的酸痛，对自己的身体很不满意。
背着手走到张屠户跟前，恰好旁边有个大石块，踩上去两个人终于差不多高，沈婴捏住他的下巴。
嘶！
好几道抽气声。
“皮肤那么糙，脸上还有疤，还不爱干净一身臭汗，就你这样的，白送我都不要，晋城好儿郎那么多，我眼瞎了还是腿瘸了，要娶你？”
“不过嘛，我这人心善，你要是哭着喊着非我不嫁，也不是不行。我家穷、没有聘礼，带着十两银子跟一整头猪当嫁妆，勉勉强强让你当个小妾吧！”
众人：“……”
“沈家大闺女让张屠户当小妾？”
“还不给聘礼，反过来要嫁妆。”
“嫌弃张屠户丑。”
“沈老二，你家沈婴让河水泡傻了吧！”
沈老二：“胡说，我闺女好得很，怎么会傻？沈婴给我下来，就算装疯卖傻，你也得给我嫁人！”
就算是爹也是男人，他不好动手，指派邓氏，“你给我把她弄下来！”
沈婴：“大胆，一个年老色衰的男人，敢对我娘那么不客气，给你脸了？”
抬手就是一个耳刮子。
“没经过我娘跟我的同意，就给我安排婚事。我知道了，你是仗着给我娘生了三个女儿，就耀武扬威，以为能在家里说得上话了。”
“别以为我娘宠你，被你哄得让我们跟了你的姓，就把自己当回事。没我发话，你死了也休想进我们邓家的祖坟！”
又是一个耳刮子！
“这两巴掌就是给你长长记性，再敢乱来，就叫我娘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