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门框上的树枝

    上河村。

    今天天气好，黄老太在家坐不住，让儿媳妇李芬搀着她去村里转了一圈，路过村头的时候被树荫下乘凉的一群老婆子招呼着过去扯了半天家长里短。

    “黄奶，我儿媳妇同事家的小孩一直哭闹不停，想请你给看看，你看成不？”

    “不行了不行了人老了，搞不来咯！”黄老太摇摇手，她今年都八十多了，嘴里牙齿都不剩几颗，哪还有精力搞这些。

    问话那人看着黄老太颤巍巍的模样，也只能不甘愿的闭上了嘴。

    黄老太在树荫下坐了两个小时左右，期间就有不下五个人想请她帮忙看看老人啊或者是看看小孩，不过都被她以年纪大为由推脱了，其中有一家喊出来的酬劳旁人听得都心动，她老人家还是笑呵呵的就给拒绝了。

    “黄奶，您老人家这本事可不得了，怎么就不把它传下来呢？”旁边的人都挺遗憾这一点的，黄老太的本事他们附近几个村的人可都特别的信，就是黄老太家竟然没一个人能学到她的本事，黄老太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等哪天她寿数到了，他们可就又少一个能帮忙的喽！

    听见这话，黄老太的儿媳嘴巴一动显然想说些什么，可是黄老太一把攥住她，笑呵呵地道：“现在年轻人都不信这个了，我家那些孩子一心就想去城里打拼，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几天。让他们学，没一个肯干的。”

    话音一落，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是这样没错，年轻人还是要考个好大学，找个体面工作才是有出息，咱这些老家伙看着才放心呐！”

    闲扯了几句，黄老太就说累了，让她儿媳妇搀着她往家走。

    走在路上，她儿媳见没人了才抱怨了一声：“说什么家里人不爱学明明是您不愿教才对。咱强子都求了您好几次了也没见您松口的。”她口中的强子名叫黄大强是她的小儿子，今年三十岁了，在镇上的厂子里当个看门的保安，工资不高勉强混个温饱罢了，到现在也没找着媳妇儿。

    日子不好过，黄大强着急，他爹妈更着急。他们眼看一直有人上门请老太太搞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每次出的价还不低，就有些心动，想跟黄老太学了这门本事，赚点钱也好娶个媳妇。

    无奈黄老太不愿意，再怎么抱怨她也没松过口。

    这会儿又听儿媳妇念叨起来，黄老太哼了一声：“学什么学，学会了也像我一样当个瞎子吗？”

    她儿媳妇噎了一下，半晌后慢吞吞道：“咱学会了就接点街坊邻居那点小活儿，不像您一样去碰那些东西不就成了？”

    黄老太又冷哼：“我当年学的时候也是这样跟我老娘说的，可你看看我守住了吗？学都学了，哪有不碰的。既然碰了，那就铁定要付出代价!想平安无事啊，那就直接别学。”

    说完黄老太又叹了口气，缓了语气道：“大芬啊，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怨，不过你听我一句劝，我不让你们学，那才是为你们好啊！”

    “说来说去您还是不愿意呗。”李芬心头有气，她是不懂婆婆的担心，在她看来能学一门赚钱的本事不是挺好吗，怎么自家人还推三阻四的。

    说到最后婆媳二人心里都不大痛快，一路无言地走到了自家门口。

    “等等。”快进门的时候，黄老太站住不动了，她神色凝重地左右感应了一番：“大芬，你去看看咱家门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李芬深知婆婆的本事厉害，现在黄老太一蹙眉，她也跟着紧张起来朝自家门口来来回回仔细地看了好几遍，才在门框那儿发现了一根巴掌长还带着片嫩叶的树枝。

    只是树枝而已，李芬松了口气对黄老太道：“妈，有根树枝插门框上了。”

    “树枝？”

    “对。”李芬上前一步直接把树枝拿了出来：“就是这个。”

    “你……”黄老太没想到李芬竟然这么莽撞的直接上手，她气急地拍了下李芬：“什么东西都敢上手，你真是白活这么大把年纪了！”

    李芬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妈，就、就是根树枝而已，我拿着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或许不是这东西呢？”

    黄老太暗叹一口气，问道：“是什么树的树枝。”

    李芬看了看：“就这短的一截，看不出来。”

    “你把那树枝给我。”

    “哦哦，您拿着。”

    黄老太接过树枝，上手摸了摸，又凑在鼻端处闻了闻味儿，她本就满是褶子的脸上沟壑愈加的深邃起来：“是槐树枝。”

    李芬恍然大悟：“对对对，这片叶子看着是像槐树叶。”

    “妈，您怎么了？”李芬看着黄老太凝重的表情，又开始紧张起来：“这槐树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就是一根普通的树枝罢了。”黄老太收起树枝，再‘看’向自家时，那股阴森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了。

    黄老太顿了顿，然后道：“走吧进屋去。”

    李芬一听自家婆婆都说没什么问题，她便也放下心来。可是和李芬的轻松不同，黄老太捏着槐树枝，心中所想全是二十多年前接的那个‘活儿’。

    ‘为什么偏偏是槐树，巧合还是故意的？’黄老太犹疑不决，右眼皮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她心中的不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