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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二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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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了,真的中了,哈哈,哈哈哈 ”韩忠平兄妹俩顺着方天鸿所指方向看去,突然韩忠平高兴的大喊一声。

    “嗯?呃!”,韩晓棠见到榜上最末处写着方天鸿的名字,心中也是开心的紧,但又被身旁的韩忠平那大嗓门叫声吓了一跳。

    “走走走,贤弟,此乃大喜,应当不醉不归。”

    韩忠平此时心中真的是乐开了花儿!前两天,他同张明夕说起,想让方天鸿做他妹夫的事情,莫名其妙的惹得张明夕对他一顿臭骂。

    张明夕臭骂过后,倒是十分乐意帮忙,随后便从张明夕的口中得知,方天鸿无亲无故,一人在世,不曾娶亲,暂时还没有意中人 等。

    韩忠平对张明夕如数家珍一般说着方天鸿的身世情况,震惊不已,一度有些怀疑,张明夕早有撮合两人之意。

    韩忠平心中没有顾太多,直接将方天鸿的情况如数说给自家娘子听,宋兰红为了怕影响方天鸿应试,多次叮嘱韩忠平,让他不要向方天鸿过早提及此门亲事。

    “哥!”韩晓棠见韩忠平高兴的模样有些埋汰,向其唤了一声,以示提醒,见韩忠平收敛了些,再次开口提点道“哥,都过晌午了,嫂子怕是要在家等急了 ”

    “对对对,小妹说的是,我们赶快回去,叫上张叔喝个痛快。”韩忠平在妹妹的提点下,也觉得自己高兴的太过了,旁人见他这般,绝对以为是他高中了,因为,此时的他比方天鸿还要高兴。

    此刻,方天鸿面喜而心忧。

    省试榜上有名,自然令人高兴,可是这个名次却排在了最后一名,也就是孙山的位置,被称作“榜上有名,排在孙山。”

    说来奇怪,一件事情本来只有两种结果,但往往却给人三种感受,此时的方天鸿就处于这第三种感受上。

    如若真的落榜,他方天鸿倒也不会像那些老儒般痛心疾首;但他方天鸿好歹也是地方乡试的解元,虽说高中了,却是最后一名,心中不觉间有些别扭,同时也为那殿试感到丝丝担忧。

    “方大哥,小妹听说此次省试考生有三千多人呢,不知是真是假?”韩晓棠螓首轻抬,用着故意的意味向方天鸿问道。

    “哪有那般夸张,准确来说,只是有两千一百名考生应试而已”方天鸿对韩晓棠的话中错误,出言给予纠正。

    “呐,两千一百人最后只有两百人上榜,应该不容易吧?”

    “确实不容易 ”方天鸿顺着韩晓棠的问话应着。

    突然,有些回味的方天鸿,侧头看向身旁的韩晓棠,俩人视线相遇之际,方天鸿的神情明显一震,心中一突,一股奇异感觉快速涌向了心头。

    “噗哧!”,韩晓棠没能忍住的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三分得意两分娇羞。

    韩忠平在一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得合不拢嘴,但却不敢发出声响,主要是怕韩晓棠向宋兰红告状,届时,韩忠平免不了会遭到宋兰红的一番说教;并且,此般场景他也喜闻乐见,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下更省事了,只需坐等方贤弟上门提亲了。”

    韩晓棠少女娇嗔中带着自信,方天鸿一下就看傻了眼。

    “咳,哼!”韩忠平见时间差不多了,轻咳一声。

    方天鸿感觉自己有些失态,脸上带着些歉意,在明白韩晓棠是在侧面夸奖自己后,稍微控制了一下神情,开口对韩晓棠说道:

    “让小妹费心了,能上榜着实应该高兴,是我故作姿态了。”

    “这就对嘛,方贤弟,这等喜事就应该开开心心,喝它两杯。”

    三人说笑之际,回去的路也越来越近了。

    两日后,张明夕住处,方天鸿正忙着殿试准备事宜,韩晓棠却匆匆赶来。

    “方大哥,我哥让我来告知你,殿试安排在五日后;还有,这个是我哥特意买来的,让我转交给你。”

    此时,方天鸿正坐在靠窗的小桌旁,听闻后便放下手中的书,很是好奇的接过韩晓棠手中册子,只见封面上写着“国策论”三个大字。

    “小妹,这个是?”方天鸿见这所谓的《国策论》,如此轻薄,心中顿时就认定韩忠平受骗了,但一时不知如何向韩晓棠开口。

    殿试,又称“御试”,是由皇帝亲自拟题,将省试上榜者分为三等,也叫三甲。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为一甲,称为“进士及第”;二甲若干人,又称为“进士出身”;剩下的便是三甲,则称为“同进士出身”。

    如若是以往,就这种只有几页的《国策论》,自然是无人问津的,可如今这帝都,此物凭借殿试而大火,韩忠平则是费了不少力气,才从一贩子手中获得。

    “方大哥,现在这个在城中传的很邪乎,都说这其中藏有殿试的秘密,如若有人能发现其中秘密,便能登一甲,所以,我哥想让你好好看看,看能不能发现秘密,中个状元什么的。”

    “多少钱买的?”方天鸿才不信外面的传言,会心一笑,对韩晓棠问了一句。

    “我哥走了熟人的关系,只花了一百文前,方大哥,你知道吗,现在外面三百文钱都买不到呢!”

    “嘶!”,方天鸿听闻,心中惊骇不已,随即,双眼紧紧盯着手中的小册子,皱了皱眉,伸手轻轻将其翻开。

    一盏茶的时间后。

    方天鸿终于将手中册子看完,本来是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的,为了弄懂这其中玄机,方天鸿不得不放慢速度。

    “怎么样?方大哥,你有看出什么嘛?”方天鸿阅完却不语,韩晓棠见其一直皱眉深思,片刻之后,没能忍住的开口问道。

    “嗯!,这册子想表达的东西么,我倒是看明白了,可为何要这般做呢?却又有些不懂了”方天鸿盯着手中的册子,狐疑的低声说道。

    方天鸿的话让一旁的韩晓棠感到十分迷惑,秀眉微蹙,轻声对其问道:

    “方大哥,你此话何意?难道这小册子还另有乾坤不成?”

    “小妹,你有所不知,这殿试可是由皇帝陛下亲自拟题,主考时政问策内容。可这,这小小册子明里暗里都在指明本次殿试考题和论述,你说,这邪不邪乎?”

    “啊?”韩晓棠这才知晓,这所谓的秘密原来就是这本《国策论》中,隐藏着应试之考题和其答述,如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后果,她一个寻常人想想都可怕的紧,随即小声开口问道:

    “方大哥,这,这会是真的吗?”

    “应该不会。”,方天鸿不信有人胆敢做这泄露试题之事,多半是为了骗取考生钱财,摇了摇头,应了一句。

    看着手中的《国策论》,方天鸿在心中思量了一会儿,轻轻一笑,来了主意,开口问道:

    “无论这册子所述是真还是假,现在都如同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虚无缥缈了,想太多也是徒劳,不如趁现在高价将它售出了,小妹,你认为呢?”

    韩晓棠听闻,瞬间将之前忧虑抛出脑外,俩人一拍即合,最后,在集市上将那小小册子出手,并卖出五百文的天价。

    “哇哦!方大哥,这钱,这钱也太好挣了吧?”俩人回来后,韩晓棠盯着手中提着的五百文铜钱,又惊又喜。

    不过,随即又变得惋惜起来,开口对方天鸿叹惜道:

    “早知道这么挣钱,方大哥,你应该抄录几份的,这样一来,咱俩可就真滴发财啦,可惜了 ”

    院子里,方天鸿听闻此言,侧过脸去看韩晓棠,见她轻摇着头,俏皮中露出一副痛惜的模样,方天鸿的嘴角不觉微微上扬,眼神也渐渐痴迷,无法移开。

    张明夕此人有个习好,因夜班当值,白天习惯躺在睡椅而眠,春日暖阳,照着张明夕倍加慵懒,可当方天鸿俩人交谈中提到“发财”二字时,他条件反射般的动了动身子,随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嗯哼,哼,哼,是谁发财了?”

    五日后。殿试正式开始,两百学子入宫,泰和大殿内井然落座,大殿上方龙榻之上,高挂“盛世东来”四个金色大字,庄重肃穆,众应试学子既紧张又兴奋。

    “陛下口谕,大武二年春,殿试,启!”殿上一太监高喊,随着”启“字落,下方众太监开始分发试卷,殿试也随之开始。

    方天鸿,因省试排名最末,此次殿试位置则被安排在东南末尾角落,借着试卷分发之际,他轻轻抬头,偷偷瞄向高位,却见龙榻上并无皇帝身影,心中有些落寞。

    殿试,皇帝亲自监考虽不常见,但新皇登基后的首次科考,为了展示天恩,通常会在考前对众学子训诫一番。显然,此次是不会如此的。

    方天鸿收敛起了想要目睹圣颜的心思,小心地展开答卷。入眼便见问答之题。

    “嘶~,这题这不是?”方天鸿看着论策所问,瞳孔萎缩,震惊不已。

    策问:“继太祖大统,皆精思远虑,重兵戍边,内抚万民。然,山河已破,安逸于一隅,必亡;重兵抗之,又恐民之有损,长此以往,亡矣;穷兵极武,百姓空竭,万民疲弊,何解?”

    方天鸿,将此策问认真看了多遍,心中的震惊之感,依旧难以抚平。

    此次殿试,自卯时起,至酉时方终。

    一日光阴转瞬即逝,殿试结束后,方天鸿心中疑虑重重,最终,也只能魂不守舍的同韩忠平一同返回。

    兵部尚书,秦府。

    秦阳入府后,步履沉稳地走向秦宏的书房,面色凝重地对书案前的秦宏问道:

    “祖父,发生一件天大的事儿,您想不想知道?”

    秦宏,时年六十有余,历经三代朝堂更迭,乃是大晟之镇国将军。其秦家共有五子,皆投身军旅生涯数十载,驰骋沙场,奋勇杀敌,却皆已壮烈牺牲于疆场之上,先后为国捐躯。而这排行第五的儿子,亦在两年之前遭逢现今南燕之主秦宗明率军偷袭。彼时敌我双方军力悬殊过大,终致守城失利,城陷人亡。

    如今的秦家,仅仅剩下老爷子秦宏,二十一岁的长孙秦阳,和其第五子的遗孀及三岁的女儿秦思雨。

    “哦?什么天大的事情啊?”秦宏放下手中的书,颇为感兴趣的反问一句。

    “祖父,您没听说吗?”秦阳很诧异,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他不相信自家爷爷这个兵部尚书不曾听闻过,如此这般,只能说明秦宏是在故意隐瞒什么,于是小声试探问道:

    “祖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宏看着眼前这个聪明的孙子,脸上露出欣慰和宠溺的笑意,秦阳是秦府的希望,秦宏对这个唯一的孙子那是格外在意,更是全力培养,这也是他活着的唯一动力。

    “不愧是我秦宏的孙子,你所问之事,阿翁不仅知道,而且还很清楚,需不需要阿翁讲给你听啊?”

    殿试结束后,整个帝都最为劲爆的消息,那绝对要数这试题泄露之事了,本次殿试,皇帝亲自拟的题目,竟然与那《国策论》中所述分毫不差,整个帝都为此瞬间轰动。

    应试学子们的表现呈现出明显的两极分化态势。其中一部分人信心满满、胸有成竹,他们对于考试结果十拿九稳,心情格外愉悦;而另一部分人则怨声载道,不停地抱怨应试不公,一时间惹得民怨四起,众人纷纷奔走相告。

    如此大案,大理寺怎敢懈怠,在听闻的第一时间里就派人彻查。说来也奇怪,殿试当天,市面上就开始出现新版本的《国策论》,新版本的内容虽然中规中矩,但并无不妥之处。

    最后,由于无法证实那本包含殿试试题的《国策论》究竟是何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事情陷入了僵局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舆论的风向迅速发生了转变,人们纷纷开始指责那些声称考试不公的学子们,认为他们只是因为自己在殿试中表现不佳,就妄图通过造谣来诋毁科举的公正性。这场风波就此草草收尾。

    “别别别,祖父,孙儿还想多活几年,就不劳您老人家细说了。”秦阳一开始还是猜测,这会儿心中彻底明晰,知道越多,死的则越快,赶快开口拒绝。

    秦宏也是呵呵一笑,不再搭话,这是他爷孙俩之间的默契,每逢此时,秦阳都是心明不再发问,他秦宏则是闭口不言。

    三日后,殿试试卷阅评完毕,每一份试卷都要经过八位阅卷人点阅,最后根据卷面上的圆圈个数来挑选出最优答卷,因为每个圆圈都代表着阅卷之人的认可,不过这最后还得由皇帝勾选排名,选出一甲,排个状元、榜眼、探花出来。

    皇宫,圣书阁。

    龙案上放着吏部送来得殿试前十名应试答卷,每道试卷上都有画着八个圆圈。

    “秦老将军,您来看看这答卷,能否入您眼?”皇帝李道源,将手中试卷递给下方秦宏,开口问道。

    秦宏闻言,上前双手接过,轻轻将其展开,看了一眼考生名字,“方天鸿”三字映入眼帘,秦宏会心一笑,然后慢慢品读起来。

    “好,好,好,所答甚好!”,片刻过后,秦宏大喜,大声评论道。

    “哦?老将军可愿细说一二?”李道源对秦宏如此反应,很是好奇,想听听秦宏心中想法。

    “陛下,您有所不知,这卷中所述之策,实属利国之举。特别是这句‘屯垦戍边,且耕且守,来者拒,去者追’,写的好,甚好!”

    李道源听闻,心中已知晓秦宏的想法,当前戍边军是国家安稳保障的基石,但大武西南与燕国接壤,边界过长,常年需要大量驻军驻守,以保大武安危;而大武以北,则与齐国交界,以长江相隔,驻军则可少许。兵多将广虽好,可国中难以负担,取民而养兵,民贫则兵衰,非长久之计也。

    而此卷中所述很是契合李道源心中所想,显然,秦宏也是发现其中亮点之处,两人不谋而合,心照不宣。

    “既然如此,那此人安排给兵部,老将军认为如何?”

    “陛下,这样安排,会不会对此子有失公允啊?”秦宏很是欣赏方天鸿的文学,理应排在一甲,至少是个探花,但皇上话中意思明显是想让其落选,这般做法令秦宏不解,于是开口试探问道。

    “秦将军,此次科举,明里暗里,林林总总,可有一丝公允?此般行事,对他而言才是最为公允。”

    一日后,殿试发榜,参加殿试众学子,齐聚洛安殿,待天子亲策。

    一甲三人,状元、榜眼、探花各一人,赐“进士及第”;二甲九十七人,赐“进士出身”;三甲一百人,赐“同进士出身”。

    本次殿试,一甲和二甲共百人,皆可授官。

    方天鸿殿试排名一百零一,赐“同进士出身”,与授官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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