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初入杜家
小老头经历对我的触动很大。
“那就让我做你的第一个好学生吧。”这句话是出于本能的，下意识的，是没有经过思考的，是冲动的产物。
但这种本能的反应，恰恰是最真实的想法。
“真的？”小老头惊讶的看着我，显然他没有想到我竟这么松口了。
我坚定的说：“真的，但先说好，读书真不是我强项，您别抱太大希望。另外，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您为什么选择我？”
那么多同学，都给出了想成为好学生的答案，为什么偏偏单独给我这个没有做出回答的小混混讲他的故事？
小老头说：“因为他们回答的太快了，显然没有经过慎重考虑，甚至完全是敷衍我，而你的不肯回答反而证明了你是真正的想成为一个好学生。我需要有第一个好学生站出来，去影响更多的人，所以我一定要把你拿下。”
呵，这小老头鬼主意还挺多。
说到这，小老头也渐渐从刚才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
“那您准备怎么改造我？”我说。
“我想好了告诉你。”小老头神秘的笑了笑，并没有说更多，反而中气十足的唱起了歌：“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
我也来了兴致，一起唱了起来：“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我是男儿当自强……”
我们师生两个的歌声在林间回荡，犹如鬼哭狼嚎……
其实我对自己能成为一个好学生是没有半分信心的，我静不下心。有人说书是梦开始的地方，这句话真没错，我一看书就犯困。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一下午无事发生，但神奇的是，这个下午我竟然罕见的听了两节课，虽然听不懂方程为什么那么贵，竟然要两元一次。
放学后，我和秦超伟又在食堂快快乐乐的吃饭。
小鸡嘎匆匆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半天才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哥让我带你去我家。”
小鸡嘎还是你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不挨欺负都对不起他这种气质。
秦超伟说：“咋啦？你家要请我们吃饭？”
小鸡嘎说：“没有你，我哥就叫了王持，没叫你。”
秦超伟脸上挂不住了：“我还非去不可了，看你家还能把我吃了。你带路，王持，我们走。”
我知道邀请我去杜家是杜父的意思，要谈的事也是关于人贩子。但我并不避讳秦超伟，我完全的信任他，如同他信任我。只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夏天天黑的晚，此时也才六点左右，天还亮着，杜家离学校并不远，大概也就二里路。这样算着，谈完话不耽误回学校。
在小鸡嘎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到达了杜家。
副所长家果然不一样，同样是砖瓦房，但人家院子里竟然用水泥打了地平，客厅虽然也是普通大小，但一套木质沙发，一个黑白电视机一下子把逼格提升上来了。要知道，我们秦王村一个电视机也没有呢。
客厅里，杜子轩和一个中年男人已经在等我们了。
杜子轩见我们来了，立刻起身介绍：“来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爸。”随即又给他爸介绍了我们：“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子福那个同学——王持，另一个是秦超伟。也是子福的同学。”
杜父说：“我叫杜升，你们请坐。子福，你去泡点茶，算了，买两瓶汽水去，要凉的。”
唉，悲催的小鸡嘎，在哪都是被支使的命。但小鸡嘎并不抗拒，反而欢快的跑出了院子。
杜父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显然对我们是有足够的重视的。
“杜叔叔好。”我和秦超伟也都相继坐下。
杜升有一种常年在混迹官场的沉稳，他像是一座山，端端正正的坐着，什么也不做就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秦超伟已经有点紧张的手足无措了，可能我上一世做了一辈子混混的原因，也没少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所以反应相对小一些。
“可以说吗？”杜升对我说着，用眼睛瞟了一下秦超伟。
这是个人精。
我说：“没关系的，这是我的朋友。”
“那就好。”杜升说：“你说的事我已经都听子轩说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我说：“人贩子的消息已经下来了？”
杜升犹豫了一下，说：“是的，但只是说可能路过我们镇。”
我说：“还只是可能，您就信我了？”
杜升抬头看了看身后的杜子轩说：“我信他。”
作为一个副所长，能对十几岁的儿子这么信任，显然杜子轩做出过让他很惊讶的事情。看来，这杜子轩比我想象的还不简单。
我想了想说：“在说更多之前，那我想问您个问题。”
“请问。”杜升说。
“据我所知，小鸡嘎的生活费有三十五块，一个月就算四个星期，那也要……”我心里默算着三十五乘四等于多少，半天还没算出来，索性说：“那也要一百多，再加上杜子轩，那就二百多了，您这副所长工资可不少啊。”
杜升一开始一脸错愕，直到杜子轩提醒说：“外号。”杜升才明白过来，杜子福的外号叫小鸡嘎，顿时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我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他一个所长的工资也就四百块左右，怎么舍得用二百多作为两个儿子的生活费？如果他和李路阳他爹一样是那种走歪路的人，我也不屑于和他合作。
等我说完，杜升更疑惑了：“三十五？我看小兄弟怕是误会了，我从来不惯孩子，更拿不出那么多钱，每个星期也只给他八块钱，他们两个都一样。”
我眉头紧皱，把目光转向了杜子轩。显然杜子轩是知道小鸡嘎有三十五生活费的。
杜子轩见瞒不住，也觉得没什么好瞒的，便说：“多余的钱是我给的，学校里总有些坏分子，渣滓，小混混，流氓爱欺负人，子福性格太软弱，我怕他在学校里受欺负，就把奖金分给他些，破财免灾。”
杜子轩说着，还用杀人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我和秦超伟，瞪得我浑身冒汗。好在杜升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说的坏分子就是眼前的人。
我赶紧岔开话题说：“杜子轩可真厉害，还拿奖金，都啥奖啊？”
杜升听到这，来了精神说：“我家子轩可厉害了，作文比赛、奥数比赛、还有英语等等，总之啥啥都强，省里的市里的大大小小的比赛，只要参加，必拿名次，而且……”
“爸！”杜子轩叫了一声。
杜升这才停下说：“就是这孩子太谦虚，不让说。”
好吧，厉害，牛逼。
安静了一会，杜升也反应过来，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我明白小兄弟的顾虑，毕竟这世道还是有些乱。不过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
“很简单。”我看向杜子轩，说：“你来说，我就信。”
杜子轩脸色并没有太大变化，轻蔑的看了我一眼，郑重说：“据我所知，我爸杜升从未有过贪污受贿等违法乱纪行为。”
其实信任这东西很奇怪，我和杜子轩并没有接触过几回，但就是信任他。这种信任没有任何原因，是凭空冒出来的。
我说：“那好，今天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