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将军挂城楼

    几个月前——

    狂风怒号，沙尘蔽日，夜峦自风暴中策马而来。

    为小满报了仇，在周庭衍的帮助下逃脱，日夜奔袭她终于回到了漠北。

    不同于往日，残阳已经被黄沙埋尽了，进城后，城门口却依旧守着众多百姓。

    沙暴席卷，天地间一片混沌，夜峦勒马，缓缓揭下斗笠，随着人群的视线远远望去，只见古城之上，远远挂着一个人。

    夜峦穿梭进人群，往前挤了挤，这才看清——竟是步十七！

    昔日驰骋沙场一杆银枪收三关的少年将军，如今手脚被缚，高悬于城门之上，那曾经令敌军胆寒的英姿，如今只剩下风中飘摇的残影。

    人群静地出奇，城门下的黄土红了一片，步十七身上滴下来的血液一滴滴打在干燥的黄土地面上，伴随着尘土微微四溅，发出沉闷的响声。

    只一眼，夜峦乱了心神。

    她埋头就要冲破人群去救人，却被一个只苍老的手狠狠抓住手腕，她身后老者的声音响起，带着沧桑和悲怆：

    “不可！将军吩咐过，不可！”她一回头，是王叔。

    “那上面的人是步十七啊王叔！”

    “跟我走。”

    夜峦被王叔拉着回了府上。夜峦依旧因为愤怒而抽搐着，她指节泛白，手中紧紧握着风绡，那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想让风绡出鞘。

    “将军走之前吩咐过，不可妄动。”

    “为何？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是新来的总督…他命人把将军吊起来，以示惩戒…”王叔说道。

    “三城主将，说罚就罚？什么狗屁总督！”

    “我们好不容易才换来一年的和平，现在军疲民乏，兵器损旧，装备不良，粮草不足，朝廷又没有任何支援，又正值春耕时期，现在正是好好休养生息，囤积粮草的好时机，但是不知为何新来的总督要强迫将军即刻主动出兵，将军不肯，他就军法处置，将军让大家在城中待命，那总督眼看着调不动兵马，便把将军吊在城门之上还派黑甲卫守候，将士们为了将军的安危不敢贸然行动，也不肯违逆将军的命令，只能在城中待命。”

    “多久了！”

    “已经两天了，将军被吊了两天了，再这样下去将军会死的！这可怎么办啊？将军被抓走前下了军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将士们妄动，只让大家待命，这可怎么办啊！”

    依着步十七的性格，就算自己身死，也绝对不会让他的手下背上任何不忠不义的叛名，更不可能让他的手下轻易出征去送死。

    铁勒现在兵强马壮，此前一战虽是步十七收复了三关，可三关壮丁被屠大半，粮草被烧，尽管如今没有战事，但之前城破带来的伤害和亏损至今都没有补上，别说再战，普通百姓就连正常果腹都是个问题。

    眼下漠北却正值春耕，这种情况下，就算侥幸赢了一场，那后来的粮草和百姓后半年的生计，又该如何？

    步十七曾联合城中官员多次上书，也不曾要来一粒粮食，朝廷只推脱中原旱灾，让百姓自给。

    没有后勤保障的仗，还没打就输了一半，他自然不会让将士们出兵去送死。

    可是，人心总是这样，步十七一心为国为民守护疆土，却被小人不容。

    步十七神勇，如今又掌握着整个漠北三军，朝廷早有耳语，摆明了此番总督来，就是试探，如若此次不出兵，难免又要被参。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只能由他来扛，由他来拖，无论如何，他只想为漠北军换来休养生息的机会。

    夜峦是了解步十七的，也知道他不反抗的原因，既然不能带兵去大张旗鼓地救，那就索性杀了那个昏庸无道的总督，先设法救出步十七。

    夜峦知道自己并不聪明，想不出惊天的计谋，但她只知道，如果不救步十七，再这样下去步十七必死，且不如搏一把，先保下步十七的命。

    夜峦没有办法，她在漠北都是女扮男装与所有人相处，就连步十七也视他为兄弟，她的身份只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小黑，且漠北皆知。

    既然要去行刺，那就彻底摒弃漠北身份，撇清与漠北的关系，恢复女装，做回最不愿意做的那个自己——上云暗卫夜峦。

    到时候如果她不幸被抓了，小黑，查无此人，以上云暗卫的身份去死就可以掩盖一切，祸水东引，即便救不出步十七，杀了那个总督，他的命令失效，也能为步十七换来一线生机。

    “你让扎布通知大家继续待命，我一定会让步十七安然无恙，记住，此番我去定是九死一生，无论生死，无论我做了何事，都与你们无关，如果步十七能回来，你一定让他以大局为重，切莫再与我扯上任何关系！”

    王叔拜谢，他知道，他们的小黑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当天夜里她换了夜行衣，来到了新来的总督住所。

    她本就是上云数一数二的暗卫，轻轻松松就摸到了总督的房间，她躲在暗处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