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猫头鹰先知
走下陡峭的山坡,猪们走进一片密不透风的榉树林。不出片刻,他们便迷失在树林中,进退两难了。
“猪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胆小的猪小七害怕地问道。
“我们不知道这片树林有多大。我想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水源。我们有粮食饿不死,但没有水会渴死。猪老四,你鼻子好,你能闻出来附近有没有水源吗?”
“我还没有适应这里的环境,暂时闻不出来……”
“最好能找到河流或是溪流,这样跟着它们走,就一定能走出这片森林。”猪老大道。
“你们是森林的新住民吗?”一个空灵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猪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
“是谁在和我们说话?”勇敢的猪老三第一个问道。
“我是猫头鹰先知,你们是森林的新住民吗?”声音由远及近,直到一只灰褐色的,长着两只铜铃般眼睛的大鸟停在了他们面前——他停在了瘫坐在地上的猪小九的鼻子上。走了很远的路,猪小九屁股一着地便睡着了。鼻子上的动静并没有吵醒他。
“猫头鹰先知,”猪老大恭敬地说道,“我们是想住在这里,可是我们迷路了。你能为我们指一条路吗?”
“如果你们想住进这片森林,我可以带你们去眼镜蛇信使那里,他会带你们去觐见狮王。狮王会为你们安排一块安栖之地。”
“听上去很复杂的样子。住在这里,需要满足什么条件吗?”猪老二谨慎地问道。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猪们挠了挠脑袋,他们听不懂这句话。
“我们自己带了粮食,我们只要一小块住的地方就行。”猪三说道。
“是啊是啊,饿不死就行。”猪六应道。
猫头鹰先知漠然地看着眼前这群愚笨的新住客,机械般地重复道:“如果你们决定住在这里,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眼镜蛇信使那里。”
“啊——是什么东西掉在了我的鼻子上?”猪小九一声惊呼,醒了过来。
猫头鹰飞起来,落在他头顶的一根树枝上。“我是猫头鹰先知。”
“先知?是能预知未来的那种神棍吗?”小九问道。
“小九,你怎么那么没礼貌?”猪五责备道。
“我了解过去,通晓未来。”猫头鹰说道。
“那你倒说说看,我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有很多好吃好喝的?”小九嬉皮笑脸地问道。
“看破却不能道破。”
“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唬人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是不是有个兄弟叫猪小十的?”
“没错啊。”小九站起身,认真地打量起这位先知来。其他猪也毕恭毕敬地站到了猫头鹰先知面前,谨慎地盯着他看。
“小十怎么样了?人类把他带去了哪里?他过得好吗?”猪五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肯定又说,‘看破却不能道破’。”小九道。
“不,”猫头鹰说道:“对于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如果你们想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思湖,在那里,你们可以看到他的经历。”
“什么叫‘尘埃落定’?”
“猫头鹰先知,你快带我们去思湖看看小十过得怎么样了?”众猪忽略了猪老二的问题,异口同声地嚷嚷着。
“那就随我来吧。”猫头鹰说道。“你们带来的粮食就放在这里吧,等你们觐见完狮王,成为森林的常住民后,会有人帮你们搬过去。”
猫头鹰带着猪老大一行人,穿过榉树林,涉过一条浅滩,下到一个更深的山谷中。群山环翠,流水潺潺,深谷幽鸣,这是猪们从未见过的景象。他们拼命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就连猪小九也觉得,如果生活在这里,就算一天只吃两顿饭也值得。
山谷的尽头便是如镜子般幽静和透亮的思湖。
“思湖深不见底,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此外,湖里的水看似清澈,但你们千万不能喝。切记切记。”
“如果喝了会怎么样?”猪小七有些害怕地问道。
“喝了,你便会成为思湖中的镜像。”猫头鹰先知幽幽地说道。
众猪不再说话,他们敬畏地望着眼前这一汪倒映不出自己影子的湖水。
“现在,你们集中精力回想猪小十,他便会出现在这片湖水中。”
猪老大努力回想着这只和他只有数面之缘的小猪。他的长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小小年纪却固执得可怕。他毫不犹豫地认定,顺着人类为他安排的那条路走下去,就一定是上一辈口中的美好生活。他们刚刚相识就分开了,虽然只分开了一天,但他已经记不清猪小十的模样了。
就在这时,他眼前的思湖水渐渐漾开,里面出现了猪小十被两个大汉从卡车的驾驶室拖出来,塞进笼子里的画面。几个小时后,卡车重新启动,猪小十和一笼子猪又朝着他们本来也要去的目的地驶去。
卡车在一幢相当高,但只有一层的蓝顶白墙的建筑前停了下来。这幢建筑比他们之前住的地方要大,而且更加亮堂。画面突然转换到了建筑内部,他看到一条很长的传送带,壮汉们把猪卸下来,一头接一头扔上了传送带。这条传送带在大约二三十米的地方出现了两根横着的铁柱子和两块铁夹板,经过这两根铁柱子以后,猪们便像睡着了一样,一脸沉醉地躺在另一条传送带上,被送到一个黑屋子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猪小十。他被人类横着放上了传送带,不明所以的他似乎想尝试着站起来,但很快他便来到了那两根铁柱子上——他不再试着站起来了。
画面戛然而止。思湖湖面上只剩下树影婆娑。
猪们面面相觑,他们并不明白,猪小十到底过上了怎样的生活。
“我看他住的地方比我们之前住的好多了,吃食肯定也好很多吧。”猪小九说道,“就是活动空间没我们现在这么大。”
“他失去了自由,但至少吃喝不愁了。”猪小八说道。
“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那条传送带挺渗人的。”猪老二道。
猪老大也觉得奇怪,经过那条传送带的猪,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安静呢?虽然他很聪明,但人类的世界终究是他无法理解的。他突然喜欢起猪小九来,他虽然好吃懒做,但此刻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舒心。
“无论如何,猪小十过的是我们数辈猪一直以来过的生活。我们先不要去担心他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过好我们未知的日子吧。”猪老大说道。
“老大说的没错,我想我们最好先去觐见狮王,好让他给我们安排一块住处先安顿下来。”猪老三道。
“没错。猫头鹰先知,能否麻烦你先带我们去拜见眼镜蛇信使呢?”猪老大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