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得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起火的?”
是谭有先。
他身后还跟着身体不怎么好,一向很少露面的大队书记,以及其他几个大队干部。
老胡家出事之后,他们只留下大队书记在家,其他人都去了公社。
可张杏枝虽然投案自首,却怎么也不愿意交待杀人的原因。
因此,她被关进派出所,等待查明事情的真相。
折腾了一晚上,他们回来得便有些晚,谁想这才刚睡着,就被外面铜锣和人喊叫的声音吵醒。
忙不迭的跑出房门,见到的就是无法扑灭的大火,几人直接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张杏枝砍死丈夫的原因都还没找到,家里却又起了大火,这让人接下来怎么处理?
众人七嘴八舌的,包括从火里逃出来的胡家老大两口子,都说不出起火的原因:
“我们睡得正熟呢,就听见外面火烧起来的声音。”
两口子跑出来得急,身上也都只穿着背心短裤。
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正缩成一团互相依偎着发抖。
程蕴数了数,眉头皱得打结:
“胡三哥他们家的黑宝呢?”
老胡家除了张杏枝生的两个女儿,还有老大老三家的男女总共六个孩子。
可现在,依偎在一起的,却只有五个,那个只有两岁的黑小子,却不见踪影。
老胡家老两口的哭声一窒,也跟着看向一旁的几个孙辈。
这一看,不得了!
两口子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你弟弟呢,四丫头,你弟弟呢?”
天老爷,老三两口子没能出的来,不会那孩子是跟他们一起的吧?
“黑宝是跟三叔他们睡的。”
老三家只有两个孩子,女儿是老大,才六岁,她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抱着大房的大姐哭。
还是大房十四岁的大女儿知事了,尽管心里也害怕得很,倒还能表达出完整的意思。
老太太脖子一梗,直朝地上栽去,好在离她不远的人一把扶住她。
她捂着心口,指着三儿子夫妻的房间,无声的流着眼泪,嘴唇直抖,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蕴,去看看。”
谭有先额头直突突,可面对仿佛要焚烧尽一切的大火,他也无能为力。
“能来一场大雨就好了。”
有人发出叹息。
是啊,可最近天旱,都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怎么可能会突然来一场大雨?
程蕴蹲在倒地的老太太身边,一只手狠狠的掐住她的人中,一只手紧紧的捏着她的虎口。
好半天,她终于缓了过来。
“没了,都没了。”
她的眼睛落在前方被熊熊大火吞筂的房屋上,喃喃道。
也不知道她是在心疼没能逃出来的三儿子和小孙子,还是在心疼家里的房子。
……
这场大火,直到老胡家房子的房梁屋顶、屋内的所有家具全都烧没了,才彻底停了下来。
这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原本打算帮忙灭火的人,也走得不剩几个。
程蕴倒是一直没走,实在是胡家老太太已经晕厥过去好几次,她不敢走。
老胡家的近亲兄弟,和附近的几家邻居,也都还站在院子里,看着烧焦的土坯墙,跟胡家人一起唉声叹气。
谭有先也长叹了一声,正想再安慰老胡家人几句,村口又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他抹了一把脸,想着今天还要去公社,只觉得头都大了。
“大队长,不好了,张杏枝昨天晚上跑了。”
谭有先:“……”
谭有先直愣愣的看着跑来报信的人,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
“什么意思?”
什么叫跑了?
人明明被关在公社呢,怎么就跑了?
那?
谭有先下意识的看向老胡家的残垣断壁,整个人都懵了。
程蕴心里也在狂跳。
张杏枝跑了?
那昨晚这场火的原因,不就很明显了吗?
来的两个公安,其中有一个岁数大一点的,听谭有先说起胡家昨夜里失火的大致时间,心里也有了猜测。
他带着那个年轻一点的同事,去了张杏枝两口子住的那间屋里采集证据。
大约十分钟,两人出来了。
“两具烧焦的尸体,其中一具的骨头上,有很明显的刀痕,另外一具也能证实是个女同志。”
不过是活活烧死的,尸体蜷缩在屋子的一角。
但诡异的是,女人面上却仿佛能看出来安详。
老公安面上很沉重。
谭有先更是又惊讶又气愤。
人在公社派出所关着的,怎么就能让她跑出来?
可这事,谁又能想到呢。
张杏枝明明已经去投案自首,她怎么会从派出所跑回来,还一把火烧了老胡家的?
没人知道原因,除了程蕴。
程蕴在听说张杏枝跑了的时候,就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一把火烧死自己和她男人,就没人能知道他们身上的脏病。
程蕴看向那两个公安。
也不知道会不会让法医给两人做尸检?
因为一旦尸检,张杏枝和她男人都有脏病的事实,便会被揭开。
只是现在却还有一件令人疑惑的事情,那就是,张杏枝既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她为什么不选择夜里杀掉她男人?
杀掉她男人之后,再一把火烧掉房子,这样来个死无对证,不是更好吗?
何必选择杀死人之后多此一举的去公社自首,又半夜跑回来烧掉胡家?
程蕴垂眸沉思,连谭有先喊了她好几声都没注意。
“你在想什么呢?”
程蕴回神,见两个公安也盯着她,她眨眨眼:
“我在想,张二嫂为什么要去自首。”
是啊,这个问题不仅是程蕴在疑惑,谭有先等几个大队干部在疑惑,刚刚勘察了现场的两个公安,也在疑惑。
两个公安甚至比星火大队的人,疑惑的问题还多一个,那就是,谁将张杏枝放出来的!
这些问题,暂时注定无解。
两个公安让谭有先安排人守好现场,便骑着摩托回了公社。
程蕴这一晚上的,又是做梦的,又是熬夜的,只觉得头昏脑涨。
她跟在谭有先身后,瓮声瓮气:
“叔,一会儿你们还去公社吗?我跟你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