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装得倒是挺像！
临近谭老头家的转角处，她四周望了望，从空间里摸出一只被拧断脖子的野鸡。
又用茅草编的篓子装了十来颗鸡蛋，这才施施然轻喊了一声：
“谭老头。”
果然，谭老头的声音立刻就响起：
“喊什么喊？”
这臭丫头，一个姑娘家的大半夜不在家，不知道悄悄的回？
下一刻，她就看见谭春生的身影出现在他家院坝的边缘。
程蕴眼睛笑成一条缝：
“三爷爷，咱们有口福了，你看。”
她小跑了两步，提着手里的野鸡给谭春生看。
谭春生将身体的重心往左脚移了一点，就着月亮的模糊光亮，看清眼前这丫头好端端的站着，顿时没好气的轻骂：
“我还以为你要在山上过夜呢！”
程蕴：“……”
嘿，感动只在一瞬间！
这臭老头，关心她也不知道好言好语的说，便要这样怼她。
她上前两步，扶着他没撑拐杖的手臂：
“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么，别担心了哈，咱进屋去歇息，明天一早起来拔毛炖鸡。”
这老头瘦得脱了相，手臂更是只剩光骨头，
“咱爷孙俩都补补。”
谭春生被她扶着，面上不怎么情愿，心里却跟着松口气。
三四个小时的不见这丫头下山，他都想着再不见人，就要喊人去山里找她了。
“往后还是别去山里了。”
他老头子再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程蕴“嗯嗯”的含糊应着，将谭老头送到他房间门口，转身回了自己那屋，倒头便睡。
这天晚上睡得很晚，但许是暂时没了心事，程蕴又是一觉到天明。
她是被谭老头的敲门声叫醒的。
起来的时候，谭老头已经炖好了鸡汤，还将她拿过来的那把挂面也煮了一碗出来。
“一起吃。”
同一口锅里吃饭，还能让她吃独食？
“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程春生朝她瞪眼，
“这有肉有汤的，我老头子知足了。”
人家姑娘跟他不分里外，有了肉吃都不忘惦记他，他一糟老头子还能惦记人家小姑娘辛苦挣来的口粮？
程蕴“哼”了一声，去厨房拿了一只碗，将面条分了一半出去放到他面前：
“话说，咱们是不是要再去换几只碗？”
还有装菜的盆盘。
他这厨房里，原先只有两个豁口的碗，其他什么都没有。
还是程蕴过来的时候，带了一只碗一个盆，可明显的，还需要添置的东西仍然不少。
“这事我记着呢，你少操点心。”
看着碗里的面条，谭春生顿了一下，语气好了些：
“去了公社，要少说话多做事，别看见有什么热闹就往前凑。”
程蕴嘴里嚼着鸡肉，含糊不清的应道：
“放心吧，我有数。”
对谭老头能知道她会去公社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意外，这老头可是大队长谭有先的亲大伯。
知道一点旁人不知道的消息，正常得很。
这天的程蕴依然认真的挣着工分，她还抽空问了问大队长，要带些什么行李去公社。
好在只需要带上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就成，不需要她着急忙慌去买现成的棉絮：
“每个星期都要休周末，你也不用带太多。”
谭有先想起那个叫顾美玲的知青来，出个门大大小小一堆的包裹。
那哪是下乡，那是换个地方来享受。
不过对这些下乡的知青，谭有先却是不想多管的，只要能老老实实的不惹事，干活不怎么行他都认。
……
去公社的这天早上，天气很好。
程蕴坐在村里的牛车上，大队长谭有先亲自赶车送，啊呸，陪同她一起。
“遇上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可以去妇联找谭桂生，她是咱们大队嫁出去的姑娘。”
不太放心的叮嘱过，谭有先又看着程蕴欲言又止。
程蕴想了想，
“叔，这次学习是多久？”
谭有先睨她一眼：
“咋啦，还没报到就想打退堂鼓？”
他将烟嘴塞进嘴里，狠吸了两口：
“一个月。”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学习班的时间比以往短一些，以往像是这种关于医生护士的培训，一般都是三个月或者更长。
他又看了眼程蕴：
“去了就好好学，以后村里人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可指望着你的。”
程蕴态度非常好的直点头：
“叔，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学。”
她有点明白谭有先欲言又止的意思了，因为他将“村里人”三个字咬得重一些：
“叔，咱村里识字的姑娘小伙不少是吧？”
见谭有先看向她，她“嘿嘿”一笑，故作不好意思：
“我想着咱们星火大队十一个生产队呢，人多土地面积也宽，靠我一个会医的，只怕有时候还是忙不过来的。”
谭有先嘴角往上翘了一下，又赶紧压下去，看向程蕴的眼神透着欣慰：
“你说的也是。”
他沉吟了一瞬：
“那你觉得怎么办？”
装得倒是挺像！
程蕴暗暗翻个白眼：
“这好办啊，从这些识字的姑娘小伙中，选出脑子灵活，也愿意学医的，等我回来教他们呗。”
选出来的是谁，她就教谁。
但能学到多少，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谭有先恍然大悟般点头：
“你这么一说，还真行。”
他再不吝啬欣慰之情：
“那你好好学，这段时间我再让人把医务室收拾收拾。”
前两年，他们大队唯一的赤脚大夫出事，大队部的医务室便闲置下来。
以后好了，又能利用起来。
最关键的是，村里人有个什么发烧头疼的，也不需要自己在家扛，医务室打一针就行。
星火大队离公社有点远，牛车跑得飞快，程蕴跟谭有先到公社的时候，也已经到了十点。
“先去公社报到。”
等谭有先将牛车寄放，程蕴便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街道两旁的房屋。
这应该都是自建房。
当然，是除了偶尔一间看着还算气派的大门，以及门口挂着的“xxx”单位的牌匾。
一路行到红旗公社的办公楼，入眼便是一座外墙已经脱落，门窗也很破旧的二层小楼。
“谭大队长也是亲自来送？”
跟谭有先打招呼的，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汉子。
他皮肤很黑，穿着半新不旧的中山装，脚下一双皮鞋，鞋子四周全是泥土。
他个子稍显瘦小，应该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但他的一双眼睛却闪着精光。
看向谭有先的眼神，隐隐含着疑惑，以及不怎么明显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