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劳燕纷飞
日子还是这样过，身边的好朋友开始一茬茬地结婚了。齐欣的好朋友何青也结婚了。她的丈夫是个医生，他们共同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新房子，买了辆别克的小轿车，举行了盛大的婚宴。何青穿着精品店的婚纱，请了专业的化妆师全程陪同，化妆，亲朋好友都来给何青祝贺。何青笑着，纷纷道谢。那一天，何青是那么美，那么幸福，她是万人瞩目的焦点，她也是齐欣的羡慕对象。齐欣真诚祝福何青，转过身，她却哭了。
齐欣开始混迹于各大婚介。她在婚恋网上登记，缴费。由普通会员变成vip，她开始频繁相亲。这些人鱼龙混杂，分不清真真假假。齐欣对待每个相亲对象都十分真诚，她想总有一个会喜欢上她。在有一次相亲会上，齐欣约见了一位大学老师。他来自农村，个子挺矮的，大约只有163，和穿了坡跟鞋的齐欣一样高，皮肤黑黝黝的，操一口乡音浓重的普通话。
齐欣见了他一眼，就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但为了起码的礼貌，她坐下来和这位吴剑宇聊天。吴剑宇学的是计算机软件编程，虽然其貌不扬，却不像一般的程序员那么沉闷。“你衣服领上的这朵花很别致。”吴剑宇夸奖道。
“谢谢！”齐欣礼貌地回答
“我给你看样东西。”吴剑宇拿出手机，打开一款软件，开始操作，“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花卉图案？民族？富贵？宫廷？”
“民族的。”齐欣顿时感兴趣起来。
只见吴剑宇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又拖住软件右上方“云南民族图案”的字样，瞬间，屏幕上出现了十几多民族花纹的图案。齐欣看得入了迷，我想要“宫廷花纹。”
吴剑宇笑了，“没问题。”他又快速操作起来，一组英国宫廷式的花卉图案在电脑屏幕上展现，齐欣笑了，“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谢谢夸奖，这软件是我自己开发设计的。”吴剑宇的眼光中流露出自信，“你喜欢什么的，我可以为你开发设计。”
齐欣开始觉得这个人挺有内涵的，她凑过头去，“我喜欢小兔子，你能设计出各种小兔子的图案吗？”
吴剑宇皱了一下眉头，转念又笑着说：“今天搞不出来，下周的今天，咱们还在这里见面，我弄好了给你看。”齐欣被他吸引住了，爽快地答应了下一次见面。
一周很快过去，到了约见的那天。齐欣充满信心地去了第一次见面的茶楼。她发现吴剑宇精心打扮过了，他特意去吹了头发，在额头高高耸起，好像一座小山，他穿了一件淡蓝的衬衣，配着咖啡色条纹状的西装，还很庄重地系了一根暗红色的领带。齐欣扑嗖一下笑出声来，她拉拉吴剑宇，笑着说：“我先陪你去买身衣服吧。”
吴剑宇脸微微红了，“我这样穿不好看吗？”
“好看。就是可以搭配得更时尚一些。”齐欣拍了拍吴剑宇，“买完衣服我们再来看你设计的小白兔。”
吴剑宇顺从地站起来，齐欣指指洗手间：“你先用水把头发压下来 ，弄得自然一点。”
“好。”吴剑宇走进洗手间，用水把头发打湿，又拿手当梳子把头发靠后拢过去。他冲镜子中的自己看去，内心暗喜：有戏。
吴剑宇走到外面，齐欣还是不满意他的发型，“低头”齐欣吩咐道，伸手帮他梳理了发型。整理完发型，两个人又去大厦买衣服。
他们并排走着，说笑着，迎面来了一对俊男靓女，齐欣觉得眼熟，对面的那个男的也停住了脚步，齐欣怔住了，对上了那对眼睛------是张正。他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儿。
“齐欣，有点对不起哦，当时不辞而别。我不敢和你说，是怕你伤心，我去了南京，这是我的新女朋友。”张正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事呢，这是我的新男朋友。”齐欣挽住了吴剑宇的手臂，“他是个出色的软件工程师，大学老师。”
“恭喜恭喜。”张正拱拱手。两队人各自走开。
吴剑宇是个聪明的人，他也不多问，只是待齐欣想放开手的时候，他紧紧地握住了，“你刚才不是说我是你男朋友吗？”
齐欣笑起来，也大方地和他握在一起。他们逛了很多柜台，在齐欣的建议下，吴剑宇买齐了一身行头，焕然一新地站在齐欣面前。他穿着浅灰色鳄鱼的休闲t恤，磨砂的里维斯牛仔裤，虽然个子还是不高，但显得休闲时尚了不少。吴剑宇朝齐欣挥挥手，“有女朋友就是好，我自己都感觉不一样了。走，我请你去喝咖啡吃蛋糕。”
齐欣脸红了，跟吴剑宇坐到了咖啡厅。他们喝着咖啡，打开笔记本推到齐欣面前：“看看。”
屏幕上是一只可爱的白色小兔子，冲齐欣眨眨眼，然后图案变模糊了，又跳出一只粉红的小兔子，扎着蝴蝶结，对齐欣来了个飞吻--------认识你很开心！齐欣被逗笑了，“吴剑宇，真有你的。”
“这些都是小意思，只要你喜欢。”吴剑宇深情地朝齐欣看去。齐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脸。
两人就这样交往起来。学校流行起做课件，本来齐欣不打算报名的，有一次无意中和吴剑宇聊起来，吴剑宇鼓励齐欣参加。“我笨，怕学不好。”齐欣碰到这种新鲜事物总是退缩。
“怕什么，有我帮你呢。”吴剑宇积极鼓动她，“这些做课件的都是小case，包在我身上。”
齐欣开始每天下班去吴剑宇的宿舍学做课件。吴剑宇全力教学，齐欣也有所长进。齐欣把自己做的课件交给了学校，没想到得到领导一致好评，推选她去市里参赛。齐欣这下没了底，慌慌张张地去找吴剑宇。吴剑宇还是那么胸有成竹，“包在我身上。”
齐欣做的是中国画《金鱼》。做软件是个耗时间的活，两个人边讨论，边做。前面的导入，切换，她都完成得不错，最后她想让水墨的金鱼游动起来。这时，已经是晚上的12点多了。吴剑宇安慰她，“你先在床上靠一下，我来做，我做好了叫你。”
齐欣确实也累了，就和衣往床上一靠，立刻就睡了过去。她睡得迷迷糊糊，只听得耳边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感觉到吴剑宇在轻轻拍打她：“快醒醒，已经六点了。”齐欣打起精神，冲到电脑前，果然三条水墨的金鱼在荷花池里欢快地游动。她激动地抱住吴剑宇说道：“你太厉害了！”
“抓紧时间，我来教你等下怎么操作和演示。”吴剑宇的双眼布满血丝。齐欣匆匆学习了一下，又整了整衣衫，带上优盘去参赛了。
比赛场地很大，设在一个礼堂，轮到齐欣的时候快中午了。她看似镇定地打开软件，按照吴剑宇的指示逐一操作起来，前面一块很顺利，齐欣边说边做，评委不时地含笑点头。操作到“金鱼游动”这块内容时，齐欣点开软件包，一下子出来三十几个图标，她傻了眼，脸涨得通红，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礼堂里从容走来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吴剑宇！
他来了！他快步走到齐欣身边，对一旁的评委含笑解释：“我们是共同的设计和创作者。”一边说着，他的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擦操作了一番，金鱼动起来了！
齐欣觉得吴剑宇走进礼堂的那一刻，简直就是《大话西游》中紫霞仙子期望中的：踩着五彩云霞，在困难的时候从天而降的齐天大圣，解救了齐欣。赛后齐欣得到了市二等奖。
经历了这件事，两人的感情升温很快。齐欣决定带他去见父母。一个双休日，齐欣领着吴剑宇到家附近。吴剑宇有点紧张，“我这形象还好吧？”
“好，不错，我父母不看外貌，看内心。”齐欣安慰道，“而且，今天你很帅。”
“今天东西少了点吧？”吴剑宇踌躇道，他的双手提满了礼品，还嫌礼数不够，“我再去买条中华烟。”
“不用了，够了。”两个人在门口推搡起来。住在隔壁门的吕丹乐姑娘刚好路过，她上下打量着吴剑宇：“齐欣姐姐，这是你的新男朋友啊？”
齐欣点点头，催促道：“快上去吧。”
“看上去这位哥哥很有文化呢。”吕珊珊打趣道。
“听见了吧，没事儿，我们快上去吧。我父母还等我们吃饭呢。”齐欣拉着吴剑宇走上了楼梯。
齐欣父母对吴剑宇很客气，不断地招呼他吃菜，姐姐齐思亚也对吴剑宇很热情，不停地帮他夹菜。齐欣家人觉得吴剑宇虽然是外地人，个子矮，但他只比齐欣大了两岁，又是单身，而且还是高校教师，觉得挺满意。一家人其乐融融。冷不防，一杯水泼在了吴剑宇身上，是儿子小浩。已经是五岁的孩子，说不懂事，却已经知道了点什么，他滴溜溜的眼睛转着圈，“妈妈，这个叔叔是坏人吗？”
“当然不是了，他是最好的叔叔。”齐欣在桌下踢了吴剑宇一脚。吴剑宇赶忙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玩具手机，“小浩，送给你。”他讨好似地递了过去。
小浩接过手机，把玩了一会，用力扔到了地上。“就是坏叔叔，我讨厌他。”齐欣气急，一掌打在儿子屁股上，小浩就哇哇大哭起来。和谐的气氛顿时破坏了。吴剑宇讪讪地告辞，急忙退出了齐欣家。一顿饭不欢而散。
吴剑宇消失了几天没有找齐欣,齐欣一家人的心也是七上八下。齐欣抱着小浩，若有所思，如果，小浩和吴剑宇不和怎么办？把孩子扔回给永胜？还是把孩子永远扔给妈妈带？
吴剑宇终于来找她了。他郑重地对齐欣说：“我从一见你，就很喜欢你。你是苏州本地姑娘，有一个稳定的职业，虽然离过婚，但我觉得你是过日子的人，我也不在意。眼下，你的儿子是我们感情上最大的问题。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不介意你的任何过往经历，但我不能接受和小浩生活在一起。”
“可是，他是我儿子。”齐欣忧心忡忡地说。
“对，他是你儿子，在经济上，我绝对不会过问，你要给儿子多少钱都可以，但是和我生活在一起不行。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我只想过好我们一家三口。”吴剑宇明显是慎重考虑过了。
齐欣不知道说什么好，沉寂了良久，她说：“你是在逼我。”
“孩子有父亲，你可以把孩子送到他父亲那里，你定期去看他。”吴剑宇舔舔嘴唇继续说：“我不是在逼你，我是请你考虑清楚，我们都还年轻，你今后的生活不能为一个孩子所束缚。”
平时什么都依齐欣的吴剑宇在这件事上拧住了。他一步都不肯让。“齐欣，这不是一件小事，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好几天没有联系齐欣的吴剑宇发来短信。齐欣望着一手带大的儿子，说不出的苦涩。她抱紧儿子，痛哭起来，“我舍不得你，浩浩。”
“浩浩也要妈妈。”儿子紧紧抱着齐欣。
齐欣茶饭不思，一下子又没了精神。吴剑宇表态之后一直没有再联络齐欣。校园里的紫藤花开得正旺，紫气中带着那么一点儿淡淡的黄，齐欣站在紫藤花下，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同事郑娟抱着一岁多的小女儿也来看紫藤。
“囡囡，这个是紫藤”。郑娟看着女儿的小脸，手指着那一串串蝴蝶般的紫藤花。小女儿不会讲话，只会呀呀的叫，一边叫一边淌着口水，头发稀稀拉拉的卷着，一张小嘴撅地老高，小脸蛋蹭着郑娟的脖子，郑娟眼里全是女儿，一脸地笑，她溺爱地擦去孩子嘴边的口水，又亲了亲女儿嫩嫩的小脸。
齐欣定了定神，稍稍整理了仪容，挤出一丝笑容，朝郑娟走去。“囡囡”她张开双臂，作势要抱，小女孩一看立马转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呀呀地叫。郑娟安抚着女儿的后背，“这是齐阿姨，喜欢你的哦！”
“郑娟”齐欣缓缓地说，“如果有男人说爱你，但要你离开女儿，你会怎样？”
“有病啊！”郑娟条件反射地呸了一句，“女儿是我的命，这天下的男人随便找，孩子是我今生的最爱。哪个男人要是敢这样说，滚得越远越好！”
齐欣的心好像是灌了铅一般，一下子沉到了底。她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猛地蹲到了地上大哭起来。
郑娟一手护着女儿，一手拉齐欣，“别哭了，这男的要是这样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为这样的人伤心，不值得！”
深夜，齐欣醒了，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看枕头边的浩浩，睡得正香。一双眉毛拧在一起，长长的睫毛，小嘴还微微地开了一条缝。多么可爱，多么帅气，齐欣拥紧了儿子。眼泪婆娑，她在心里说，妈妈不离开你！妈妈决不离开你！
齐欣一直没有回复吴剑宇，吴剑宇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直没有再联系齐欣。日子一天天过去，齐欣上班，下班，带孩子，看似忙碌，却又感觉空虚。齐欣常常发呆，为什么别人的人生之路那么一帆风顺，而我却充满了荆棘，我只是想找一个爱我的人，为什么那么难？齐欣坐在窗口，看风吹动着枇杷树叶，我的前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