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卧槽，厚切！
杨三看了这金菊国的年轻人一眼，心想你这洋鬼子不知天高地厚，等会儿有你受的，就算你动过刀枪，受过伤甚至杀过人，这玩意儿也不是你能遭得住的。
这种比谁对自己更狠的招儿，是京城和津城混混的拿手好戏。经常有混混去占地盘、收保护费，讲究的是自己一个人去，到了地方往往什么也不说，就是往地下一躺，护住脑袋、夹紧裤裆，等着你们来打我。
要是不敢打，那就躺地上开骂了，什么难听骂什么，祖宗十八代数落一个遍，总要激得你动手。
等你动手打了，地上这位还会回应几句，一般是什么“哎呀，早上没吃饭啊？”、“劲儿再打点，功夫跟你师娘学的吗？”。
主打一个就是混不吝。你若是不敢下死手打不死我，那就是认怂，乖乖的该给钱给钱，该让地盘让地盘，临走时还得恭恭敬敬叫一声爷。
你若是打死了他，那混混流氓和官府都会找你麻烦，有人气不过杀了来闹事儿的混混，下场不是被下了大狱，就是毁家疏财，远走他乡。为了这么一个地痞流氓，舍了身家营生到底值不值当？
所以这些混混往往让人十分头疼。
杨三提出比这一套，本是想让月代头年轻人知难而退，但哪知这小子竟然这么敢接下来。
那杨大爷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瞧好喽。”
这事讲究先对自己狠，杨三说完便将短刀斜着切在右腿上，短刀上下滑动，像片肉片一样，片下了一片肉来。
血马上把黑布裤子染成暗红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下，杨三咬着后槽牙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痛苦，这事讲究的就是眉头都不能皱一下。
杨三将血淋淋的肉片往桌上一扔，短刀往桌上一插，冷笑道：
“请吧少爷。”
胆小的人已不敢再看，低着头挤出了圈子。
月代头年轻人拿起刀来，看了一眼杨三片下来的肉，随后对着朝外的左腿就是一刀，将一片肉片了下来，也扔在桌上。
仇天清看得分明，这月代头年轻人下手的部位和肉的多少，与杨三一模一样，不比杨三的肉多一两，也不少一两，拿捏的十分精准。
也就是说，他要的不是在割肉这个环节胜过杨三，而是主动想要进行下一环节：
吃自己的肉！
月代头年轻人看向仇天清，笑道：
“在下有栖川氏，敢问老兄高姓？”
“鄙姓仇。”
“在下想麻烦仇兄帮忙称一下斤两，受累了。”
说着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摆在桌边。
杨三斜着眼看向仇天清，仇天清也不含糊，走到桌前，桌子太矮，他干脆盘腿坐在桌前。
又是十两银子，看来这春山寺，该说不说，求财好像比较准，难怪每天那么多善男信女快把寺庙门槛踏破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
“嚯，又一个楞主。”
“今天这是怎么了，杨三也就算了，这两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平时也没见他们在这片搵食。”
仇天清拿起秤砣，先称了杨三割下来的肉，此时还有肌肉在抽动，每抽动一下，就有少量淡红色血水渗出。
仇天清抓起肉，放在秤上一称：
“二两五钱。”
又抓起第二片肉称了称：
“二两五钱。”
分毫不差。
杨三脸色阴沉了下来，汗水来越多，反观姓有栖川的金菊人却是云淡风轻，他似乎发自内心在享受这一场斗狠。
杨三心中闪过一丝悔意，但他仍不相信，这个公子哥气质的人，敢吃自己的肉。
杨三抓过自己腿上的肉，扔在了炭炉上。
嗤啦一声，炭炉冒起了青烟。
仇天清向人群中看去，果然海豹小和尚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对了，他伸着手拽着泥鳅哥的手臂，侧着身，用余光瞟着场内，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像极了在被窝里看鬼片的小孩。
过了片刻，杨三也不管熟没熟，抓起肉就往嘴里塞，随后大口地嚼了起来，嘴边不断有淡红色血水顺着下巴流到白褂上。
不少人已经吐了出来，围观的人走了许多，但更多的人则围了上来，还有人搬来了桌椅板凳，站在上面往里瞧。
杨三双眼通红，死死瞪着有栖川，可有栖川丝毫不为所动，拿起自己的肉，也扔到了炉子里。
杨三把心一横，把一片大肉尽数吞进了腹中。
“好。”
有栖川一竖大拇指，随后看向围观众人：
“哪位有盐巴等调味品，借来一用”
说着将碎银子摆在桌边。
这是众人只求看这场热闹，真有胆大的人去取了盐巴和辣椒粉等调料，递了过去。
有栖川接过调料，给了几颗碎银子。
“杨老哥不在乎肉味，十分豪爽，这点我认输，我得有点佐料才吃的下。”
上百道目光注视着有栖川将盐巴和辣椒粉撒在肉上后，缓缓将肉送到嘴边，慢条斯理地全部吃了下去。
“杨老哥，这轮咱们不分胜负，该下一轮了。”
轰的一声，现场炸开了锅。
这是个什么怪物？
“大哥，要不咱们认了吧。”
说话的是杨三身后的跟班，见了这架势已经怂了。
杨三默默拿起刀，看了眼血淋淋的大腿，咬着牙又割了第二刀。
这片肉更大也更厚！
“卧槽，厚切！”
泥鳅哥惊叹道。
仇天清心想泥鳅哥你是人啊？这个时候能联想到厚切牛排？不对，他本身也不是人。
杨三的脸肉眼可见地失了血色，嘴唇更是惨白，白褂早已湿透。
杨三不能认怂，他和跟班因为惹了一位他惹不起的人物而一路逃亡到广羊城，好不容易在这站稳了脚跟，今天他一旦怂了，这广羊城就再也没有他的一碗饭了。
有栖川也不废话，手起刀落也是一大块。
仇天清称了双方的肉，都是三两八钱！
杨三知道对方跟自己杠上了，两次割肉分毫不差，这绝对不是巧合。
本来按照规矩，谁割下来的肉少，谁就再补割一块，把斤两凑足，是以京津两地的流氓斗狠，往往就是你割几刀我割几刀，谁扛不住了认输便是，谁也不会故意把割出跟对方相同斤两的肉来，毕竟谁也不想吃自己的肉。
但今天这人明显不是那些流氓混混可比的，他比那些人更加变态。
第二块肉又进了两人的肚子。
杨三握着刀的手剧烈地抖动着，刀尖刚碰到大腿，一个没握住，刀掉在了地上。
有栖川捡起了刀来，说道：
“杨三老哥先休息休息，这次我先来。”
嗤。
这一刀对准的是大腿内侧，因为外侧的好肉已经不多了。
五两，至少有五两肉！
大量的鲜血从有栖川的左腿内侧喷了出来，脚下的那滩血越积越多，甚至灌满了一个小水坑。
围观众人一声发喊，跑了大半，有人跑到远处，躲在大树后面，探出一个脑袋继续观望。
有人则一溜烟逃走，片刻也不敢停留。
扑通。
杨三身后的跟班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双手抓着杨三的裤子，颤声道：
“三哥，咱们认了吧。”
此时杨三就算有一百个不甘心，也不敢再比下去了：
“我认认栽了，这刀你拿走。那三十两，十五天后你来东头的城隍庙来取。”
有栖川脸上半点汗也没有，神情十分欢畅，将刀上的血在雪白的衣袖上抹了抹，心满意足：
“哈哈哈哈，真有意思。”
说罢拍了拍手，二十步外的一棵柳树下转出一个黑武士来。
那黑武士梳着怪异的脏辫，快步走到有栖川跟前，双膝跪地双手撑在地上。
有栖川骑在黑武士的背上：
“弥助，咱们回去。”
“是。”
黑武士背着有栖川向远处走去。
仇天清将十两银子收了，弯腰在杨三腿上点了几处穴道：
“赶紧去医馆，这条腿还有救。”
说完就转身离开。
对于这样的地痞流氓，仇天清没有任何同情，这些人干了不少坏事，大部分死了也不冤，他只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随手救一下罢了。
仇天清和泥鳅哥向正扶着树休息的海豹小和尚走去，海豹瞧见仇天清满是血的手，忍不住又吐了起来。
“我要回寺里，我要告诉师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