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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拦路虎杨三与月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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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天清两人一龙穿街过巷,向他口中“攒劲”的地方走去,中间泥鳅哥抓心挠肝问了好几次仇天清都没说是什么地方,只是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个拐弯,就来到了西华路上。

    这是一条土路,路不大,两旁栽满了柳树,早春时节偶尔有柳絮飘落。柳树下摆着密密麻麻摆着各色小摊,这一带即使在东城区也算是十分贫穷的地方,人多,人也穷,是以卖东西的摊虽多,但大多都是便宜货。

    “仇院代,你看,那有好多人。”

    海豹小和尚往路东边一指,只见一棵大柳树下围了一个半圆,至少得有二三十人在看热闹。

    “说不定是卖什么好吃的,天清哥,咱们过去看看吧。”

    泥鳅哥又饿了。

    仇天清见他俩都想去看个热闹,反正去那地方也不急,先看看热闹也无妨。

    来到近前,正愁怎么挤进去看个分明,忽然里面传来唰的一声,吓得众人连连后退,圈子裂了条大缝出来,正好让仇天清他们挤了进去。

    树根下,一张破旧的木板桌四角缺了一角,桌上散着一副牌九和一些碎银子,还插了一把十来寸长的短刀,莲花型刀锷,刀柄似是玛瑙之类的玉石,刀身泛着寒光,一看便知不是俗品。

    木板桌两侧各有一个小马扎,左边那人穿一件无袖白褂子,敞着怀,盘着辫子,头皮刮的乌青。他身后还站着一人,一模一样的打扮,两人正瞪着桌对面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约莫三十来岁,头顶的头发只留中间一竖条,其余地方全部剃光,两边的头发梳在脑后,显得十分滑稽,正是金菊国的月代头。

    月代头是旧时武士的发型,现今已不多见了。

    月代头年轻人淡眉大眼,留着两撇小胡,手中握着一把纸扇,意态闲适,与对面两人充满敌意的神情完全不同。

    左边盘着辫子那人伸手拔出短刀,刀尖在缺了角的平整截面上戳了戳,又在那月代头年轻人眼前晃了晃:

    “爷们,我拦路虎杨三在京城也算有标名挂姓的人物,你上樱桃斜街那一片儿扫听扫听去,三爷我一口吐沫一根钉,刚才输你的二十两银子,我一分不会赖账。”

    月代头年轻人拿纸扇点了点桌上的碎银子:

    “好说好说,那么就请老兄把银子给我,兄弟我还有事情,就不奉陪了。”

    这金菊国人说起话来却是北方口音,听不出是洋人。

    杨三脸色一沉,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扭头对身后站着的跟班说道:

    “去借个炉子。”

    跟班点了点头,向圈外走去。

    杨三握着刀不说话,月代头年轻人也不问,两人就这么僵着。

    嗒的一声,月代头年轻人展开纸扇,扇了起来。

    仇天清眼尖,一眼瞧见白扇面上,混着金粉的水墨写着一首诗,正反面各有两句,合起来是:

    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好狂的诗!

    这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长孙完颜亮所做,完颜亮是金朝皇帝,颇有诗才但荒淫无度,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南宋,曾率师攻打南宋,在采石矶被宋军打败,后被部将所杀,死后先被追废为海陵炀王,不久被废为庶人,史称金废帝。

    此诗完颜亮以始皇帝自居,妄想实现“书同文,车同轨”,其诗咄咄逼人,但最终以败亡告终。

    此时正值东夏国和金菊国局势日益紧张,此人在折扇上题这首诗,显然没将东夏人放在眼里。

    仇天清皱了皱眉向那月代头年轻人说道:

    “兄台这诗可写不得啊。”

    那月代头年轻人上下打量着仇天清,笑道:

    “倒要请教为何写不得?”

    仇天清道:“完颜亮野心勃勃妄想兵吞大宋,最后却死在采石矶,古来野心家不少,能善终的却不多。兄台若是与完颜亮一般心思,东夏何处不是采石矶?劝兄台好自为之。”

    这句话说的很重了,意思是你要是也怀着狼子野心,东夏国随处都有可能是你葬身之所。

    那月代头年轻人听了却并不生气,哈哈一笑拱手道:

    “多谢老兄指教。”

    说完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不一会圈外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

    “让开,都他妈让开。”

    众人让出一条路来,那跟班双手垫着抹布,捧着一个小炭炉回来了。

    杨三小臂一挥将桌上的牌九扫落,跟班连忙将炭炉放在桌上,炉中几块木炭,烧的正红。

    “爷们,有没有胆子再赌一局?”

    月代头年轻人睁开双眼,饶有兴意问道:

    “赌什么?老兄还有本钱吗?”

    杨三指着桌上的短刀:

    “爷们,你要是条汉子,我拿家传的这把宝刀跟你赌了,赌一百两银子。你赢了,刀你拿走,你要输了,去了欠你那三十两,你还得再给我七十两。”

    杨三双眼通红,呲着牙一副赌徒输红眼了的神情,恶狠狠地瞪着月代头年轻人。

    “怎么个赌法?”

    杨三从桌下拎出来一个带着锈迹的铁秤,当啷一声扔在桌上:

    “赌狠。”

    “赌狠?”

    杨三拔出刀来,右腿往外跨了半步,拿手一拍大腿:

    “咱俩就拿这把刀,割自己的肉,割下来比比谁割的更多,不敢割或者割的少的人就算输,你敢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围观人群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月代头年轻人非但没打怵,反而来了兴致:

    “这法子听着新鲜。那这炭炉是?”

    “要是割的差不多大小,就自己烤了吃了,不敢吃的就输了。”

    月代头年轻人看了看杨三手里的刀,又看了看烧的通红的炭火,把折扇一收,笑道:

    “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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