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偶遇

    对不起，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柳如烟。

    我在会客厅里哭了足足有一刻钟，然后跑进屋里去找阿奇。他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我好受些，他总能做到。但阿奇最近很少露面，我今天唯一一次看到他的机会，就是在晚膳之前路过厨房的时候。即便如此，我也不敢跟他说什么。我和姐姐被严厉禁止与下人交往，反之亦然，但这并没有阻止我和阿奇成为忘年之交。

    因为找不到阿奇，我只好来到外面的露台。虽然严格来说已经是春天了，但冬天的寒意依然挥之不去，夜晚的空气冷得刺骨。不过我并不介意，我只是很高兴能待在任何地方，而不是待在那座可怕的宅子里。

    我爬上了栏杆。这也是我被明令禁止做的事情之一，但我还是做了，主要是因为栏杆太矮了。如果父亲不想让我爬上去，那他就应该把它建得高一点。我坐在那里，摇摇晃晃地保持着平衡，凝视着下方的海水。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白色的浪花在夜色中格外耀眼。这一切是如此美丽，以至于在那一瞬间，我真想纵身一跃，加入它们的行列。

    比起在望心别业的生活，这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我还年轻，心中充满了渴望，对爱情的渴望，对冒险的渴望，对生活的渴望。然而，在这里，等待着我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在这个地方，我的母亲终日服用极乐散，神志不清，我的父亲公然与丫鬟们私通，我的姐姐则对这一切视而不见。难道我的余生都要在这种痛苦和绝望中度过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现在就结束。让我的生辰也成为我的忌日，这将是多么富有诗意的结局啊。

    还没等我进一步细想，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小心点，你要是摔死了，可就不好看了。”

    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差点失去平衡。我在栏杆上摇晃了几下，突然害怕自己真的会掉下去。就在几息之前，我还想着要结束这一切。而现在，我只想活下去——哪怕只是为了斥责那个躲在暗处偷窥我的家伙。

    我稳住身体，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与此同时，那个声音的主人也从主宅一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知道他是谁，因为我曾经听到过梅妈在厨房里提起过他，还偷听到丫鬟们聚在一起谈论他长得有多么俊朗。

    他确实很英俊。他只穿了一条粗布裤子和一件斜襟短衫，却更显身姿挺拔，气质不凡。他身材健硕，透着一股野性。他没有像当时大多数男子那样，用头油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而是任由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他用手背拭去眼角的一缕碎发，用一种充满侵略性的眼神看着我。他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仿佛洞悉了我先前所有的邪念。

    “你不会真的想跳下去吧？”他问道。

    我努力不去看他，但我失败了。我不想盯着他看，因为我知道这会让他觉得，我认为他值得我如此关注，而他确实值得。但他的话让我不得不直视他。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这也太唐突了。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我说道。“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

    “你说得对，”他说。“你确实不需要。但我很好奇，是什么让像你这样的人，要冒着生命危险爬上那道栏杆。”

    我转过身去，不想再看他。“你对我的生活一无所知。”

    “我洗耳恭听。”他走到我身边，靠在栏杆上，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的事情。”

    他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听起来很严重啊。”

    “我的痛苦，能让你感到快乐吗？”我问道。

    “当然不会，小姐。但事情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这座宅子，”我说，“糟透了。”

    他转过身，抬头看着我们身后宅院。“我觉得它看起来挺不错的。”

    “你错了，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我回答道。“说实话，我真想离开这里。”

    他向我靠近，直到我们之间只剩下几寸的距离。如此近的距离，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这反过来又让我感到一阵酥麻的凉意。

    “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介绍过，”他说着，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我叫刘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