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自求多福
旁边的两个婆子也附和道：“就是，一个村子里的八卦而已，哪值得用啥银钱。”
“是啊，谁家的银子都来得不容易。”
金满霞老太太就见不得有人装高洁，开口就说道：“你们自己得不到这份银钱，就也不想让别人得去，真是既爱占便宜，又爱充好人，一个个的装着善解人意给谁看！还当自己是十几岁小姑娘呢？”
卞婆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立即骂道：“你说谁装呢！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刻薄，小心嘴里生疮流脓！”
听这臭婆娘诅咒自己，金老太太也来了脾气：“怎么着？踩着你尾巴了？看来善解人意真是装得啊！怪不得你刚才说村长家是卖女儿，瞧着人家有个好婆家，就开始咕噜噜冒酸水。”
“你跟人家能比吗，人家要嫁的是县城员外家的儿子！村长家的大儿子在县城做些小生意，也给妹子置办了不少嫁妆！”
“你呢？当初你相公穷得厉害，没给一文钱聘礼，你娘家又只重视儿子，不想继续养着你这个赔钱货，这才把你两斗大米就许了人家！还说村长家卖女儿，自己嫁不到好人家，就想到处拉踩别人。”
“你爹娘也就是好面子，这才没有把你卖给人牙子，这十里八村谁家的事儿能不出院子，你当谁不知道呢？”
“嫁到咱们村之后，你到处装好人，说什么银钱不重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就好！谁家娶媳妇给了聘礼，你都嚷嚷着娶个婆娘可真贵，还要拉着饥荒真是不容易，女方合该主动免了聘礼才对，这两口子过日子不能死盯着银子啊！卞婆子你这些话一开始还真骗了不少村里人的好感，可这时间长了谁不知道谁啊？你就是穷的理直气壮还要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呸！”
“你这人坏得要死，到处挑拨别人家，你家的儿子娶婆娘，哪个没出聘礼，哼！你倒是想不出聘礼，可惜没人会嫁给你儿子啊！瞧你这个德行，不会是还惦记儿媳妇的嫁妆吧？那可真就太不要脸了！”
金满霞老太太的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噼里啪啦的一阵突突，专戳心窝肺管子。
气得卞婆子炸了毛，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金老太婆说的都是事实。她那个爹极好面子，又重男轻女，她那个娘也是这副德行，只喜欢儿子。
当初她娘生下来她，一看是女儿，差点把她按尿桶里溺死，还是她奶奶做主留下她一条命，否则这会儿早重新投胎了。若是奶奶还在，她也不至于嫁给这么一个破落户。
可她也只能认命，卞婆子支支吾吾好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干巴巴的话：“什么叫骗，我骗谁了，我家老头子可感动，你就是见不得我们感情好！”
金满霞老太太轻呲一声，满脸鄙夷不屑地说道：“你家那个汉子就是个软骨头，活了半辈子了，也没说给你补个聘礼。”
可怜卞婆子的同时也没忘记挖苦她，继续说道：“就这还叫感情好呢？连木头簪子也没给你削个，呸！也是个占了便宜就装傻充愣的货色，你俩合该睡一个被窝！”
这话说完还没等卞婆子开口，老头子们先激动了起来：“大金婶子这话说得有道理，咋还有占婆娘便宜的汉子！”
一个高个子老头立即附和道：“就是，不出聘礼就娶婆娘的，那都是要倒插门的，官府会给发入赘文书。”
另一个瘦老头叹气道：“哎，连娃娃都养不起，还惦记着娶婆娘，找个好人家入赘就是了，偏偏还放不下那根本不存在的面子，咱都是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一个胖老头也说话了：“切！看看他们家那几个孩子，一个个瘦的跟烧火棍成精似的，黑瘦黑瘦的。当年我还瞧见他家小儿子，在跟野狗抢吃食，真是造孽啊！咋忍心看自己孩子过苦日子。”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老头接了话茬：“哼，他有啥不忍心的，自己不需要入赘，婆娘白捡的，孩子是他婆娘生的，老了身边有儿子，这里子面子可不就都有了。”
胖老头听得嘴角直抽抽，冷笑道：“他倒是打得一个坐享其成的好算盘，有这么一个爹，他家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时有个老头哈哈笑道：“你倒是有个好爹，瞧瞧你都这把岁数了，还是胖墩墩的，哪个庄稼汉能长你这么圆。”
胖老头得意地笑道：“俺爹在的时候，最疼的就是我，投胎到好爹娘肚子里，就是做一辈子山野村夫也是值了。”
这些老头讨论的热火朝天，一边羡慕胖老头有个好爹，一边骂卞婆子的相公不做人，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也不知道是真的认同，还是有了对比，有了可以踩在脚底下的汉子，毕竟撒泡尿都要比谁呲的远，鬼知道他们会攀比些什么。
这群人岁数都大了，也不好比呲尿了，尿一脚反倒更丢人。
吵吵嚷嚷的议论着，卞婆子被堵得说不出反驳的话，臊得老脸黑里泛红，她爹娘连她这个女儿都不待见，怎么可能愿意再收个吃白饭的女婿。
只能有些尴尬地冲那些老头说道：“我是替你们鸣不平，现在怎么反倒说上我的事儿，你们不想听王家的八卦了？”
金满霞老太太冷哼一声，翻着白眼说道：“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装什么，假清高，恨人有笑人无的货色，袖口带里摸不出半两碎银子，呸！”
卞婆子被搓破了颜面，气急败坏地就冲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地嚷着，金满霞老太太也不是个善茬，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人群呼啦啦围了上去拉架。
古家父子离老远就听了一场大戏，这会儿经过大槐树，还近距离看了拉锯大战，这可比戏班子演得真实带劲儿。
就是委屈这棵老槐树了，成天听这些污七八糟的烂事，树底下可真是够闹腾。
父子三人摇摇头继续往山里去，心里想着的全都是快点走，可得离这些人远着点！心坏的，嘴坏的，啥货色都有，随便拎出哪个都揣着小算盘噼里啪啦哗哗响。
古卿叁忽然开口说道：“大哥，你不想娶亲，不会就是被那些老虔婆吓得吧？”
听到这话，古万山也盯着大儿子的表情看，满脸都是等看笑话的模样。
古卿熠被两道目光盯得难受，剜了一眼古卿叁，说道：“你要是闲得没处操心，不如操心一下自己，给你媳妇儿做个簪花。”
“咱爹答应给妹妹们用蚌壳做花戴，娘肯定也有，独独不给弟妹做这不合适。可到底是个做公爹的，不好给儿媳妇做花戴，你婆娘的簪花就得你来做了。”
听了大儿子这个话，古万山心中直说还是大宝思虑周全，公爹亲手给儿媳做簪花戴，这的确不合适。自己虽然拿儿媳当亲闺女，可心思龌龊的人遍地都是，还不知道会被村里人传成什么样呢！
古万山立即附和道：“就是，还有工夫操心你大哥的婚事，先把自己婆娘哄住了再说吧，小心你媳妇哪天休了你，到时候可别抱着你娘裤腿哇哇哭！哈哈哈哈哈！”
听听，听听，这话说的，可以确认，这的确是亲爹！这个糙汉子，还把自己给说的挺高兴。魁梧的汉子仰头大笑，笔挺的脊背向后倾斜，眼角眉梢又添些许颜色，别有一番风情，或是匪气冲天，或是豪气干云。
古卿叁听到老父亲的话，却扬起了下巴，满不在意地说道：“我娘子才不会，再说了，婚律明确规定，男女双方皆不得无故休弃，只要我不犯错，她就不能休了我。”
这时古卿熠在一旁幽幽地说道：“婚律也有言，男子不得无故休妻，女子可自请和离。三弟，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