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当晚谢亭舟回来得很晚。
晚到她已经在睡梦边缘徘徊，他才带着深夜的凉风进卧室。
黑暗中他轻轻唤她：“阿霜，睡了？”
她睁眼看一眼黑暗中朦胧的身影，声音带着困意：“今天好晚。”
他凑过来亲她脸颊，淡淡的酒气飘到她鼻腔。
她眉头微皱：“喝酒了？”
他声音轻柔，“阿霜，你的花开了。”
她困意去了大半，“真的？”说完忙不迭的掀开被子下地，跑到窗台边上。
那白昙果然开得正盛，花瓣柔和似羽，在夜色中宛若明亮珍珠。
他站在她身后，声音清冷：“真好看。”
祝霜序感叹：“我可等得太辛苦了，睡着了差点错过。”
“还会再开的。”
她看着那洁白花羽愣神，突然念起诗来：“寂寂昙花半夜开，婀娜月下美人来。”
身后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我老婆真有文采。”
她靠在窗台边上轻轻抚摸着花瓣，笑着说：“快洗澡睡了吧。”
不用说她也知道，他今天肯定很忙。
浴室传来隐隐约约的声响，她捏着昙花的叶子看得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裹着浴巾出来，扬起声喊她：“睡觉了阿霜。”
她才拉拢了窗帘回到床沿边上去看时间。
十一点半。
她困意早已经消了大半，整个身子贴在他后背，把脸放在他背胛骨中略微凹陷的位置。
一时间竟无言，她轻声问他：“想什么呢？”
他翻过身来面对她，大手抚上她脸颊轻轻摩挲着，“嗯在想你是不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她被他的用词逗笑，“哪有我这么大的孩子。”
他看着黑暗里她模糊朦胧的脸庞，眼神深沉，“阿霜，你是乖孩子对吗？”
祝霜序眉心突地跳了一下，伸手去捏他的脸，“还好，也不是很乖。”
他不接话了，她反倒心里有点发毛。
她想起下午收到的信息来，开口说给他听：“对了，梵音今天说想来家里玩两天。”
“嗯？”
她解释：“不是放暑假了吗？下午聊天的时候我说家里种了很多花，她就说想看看。”
他的回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下次吧，最近我有事情要忙。”
祝霜序眼眸微闪，心里疑惑却也没再多说。
“那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空气里安静下来，不多时，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声。
她却睡不着了，抬起眼眸看黑暗里他线条朦胧的脸。
第二天她顶着眼下的淡淡乌青吃过早饭开车去花店。
好长时间没去花店，她在外卖上叫了些点心果汁，几个人坐在侧间里分食。
到下午四点多，发信息过去约许云知吃晚饭。
那头的回复很快，“霜，我刚发现的美味餐厅，晚上来这里。”后面还附了个地址。
她回复了个可爱表情，在店里又待了会儿才开车去赴会。
她百无聊赖的玩了二十来分钟的消消乐，许云知才姗姗来迟。
许云知放了包坐下，笑得明媚，“久等了我的宝贝。”
祝霜序一眼就看见她耳垂上的铃兰耳环，“耳环很衬你。”
“你眼光好。”
两人一顿饭吃到天色擦黑，才在餐厅门口分别。
祝霜序开车回南山枫林，看见庭院里的停车处空旷就知道谢亭舟还没回。
她知道他忙，也不问他，进客厅抱着靠枕看综艺栏目。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谢亭舟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回来时一脸疲态。她白天睡醒了要么就去花店，要么就在家里看剧打游戏，再者就是进他书房去看看书画画稿，再不然都腻了就去后院里给花施肥浇水松松土，她总有办法打发时光。
在家歇到八月的第一个周一，终于到了要上班的日子。
刚刚做完了项目，也还没接新的，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下午林迦瑜带着她出去出外勤，两人踩着下班点回公司打卡，然后找了家拉面店吃晚饭。
两人点了餐坐在窗边的位置等，店内的壁挂电视在放电影。
等面上了没多久，电视里的画面跳转到新闻联播。
祝霜序嚼完了面，才说：“我好久都没看新闻联播了。”
林迦瑜讥笑一声，“下班都六点半了，到家七点多，哪还有时间看新闻联播。”
她附和：“确实，一天啥也没干就天黑了。”
一碗面吃完，她仰头去看那墙壁上的电视屏幕。
距离不算近，她只好眯着眼去看屏幕下方的新闻标题。
眯着眼看了半天，实在看得眼睛太累，她转头去看林迦瑜，“迦瑜姐，我们走吧。”
才刚站起身，新闻播报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据鹿海市纪委监委消息：鹿海市政协主席、市长祝岳山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在接受鹿海市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她脑海里轰的一声。
猛然抬头去看那墙壁上的屏幕，不由得走近。
几个画面一闪而过，电视里字正腔圆的女主播念着新闻稿，她死死的盯着那屏幕上的标题小字。
林迦瑜走近，“怎么了？”
她稍稍回神，捏捏了掌心，“没事，走吧。”
她强颜欢笑的和林迦瑜告别，上了车双手微颤的拿出手机拨电话给黎昭。
电话通了好久，直到那头机械的女声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她挂掉电话，又重新拨过去。
这次还是一样。
她拨电话过去许云知，边发动了车子。
那头接起来，语气轻快：“喂，霜霜。”
她心跳快得像是击鼓，指尖微颤，语气却冷静：“喂，云知，你看新闻了吗今天？”
“没有啊，我现在还在外面。”
她舔了舔嘴唇，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哦，那先这样，我等会儿再打给你。”
她加快车速，开车去黎昭的医院。
到了医院，轻车熟路的去心脏外科，问护士：“黎昭医生在吗？”
年轻的小护士笑颜如花：“黎医生现在在手术室里。”
她心跳缓了些，“大概还要多久？”
“这个不好说。”
她略略点头，“好，谢谢。”然后走到最近的座椅坐下，盯着地板发呆。
走廊上人来人往，她看着各色各异的来往的人发呆，心里平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