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类？还是，魔物？
治愈魔法。还没有成型的魔法。
此刻，我正在进行我最讨厌的活动——实验。
我天生可以构筑完整的治愈术式，或者叫做，可以加速生长的术式。
但是对于被实验的密闭空间里的植株，如果没有阳光，土壤或水分，就算使用了这种魔法，也不能成功。
依然印证了那句话，魔法不能催生物质。
但是，魔法催生需要的能量，或者说，开启术式之门需要灌注的魔力，就算看起来再如何源源不断，到底如何都无法观测和解释。
对于一个植株，我只是理解它的组成，研究出构成仅仅修复其伤口而不会加速其生命体生长的术式，就起码要三天。
不吃不喝不停不慢的那种。
对于另一个同种植株，还要花几个小时去摸索。更不用说别的植物，甚至动物。甚至还无法理解的，不可描述之化身。
“啊！”
一双大手毫无征兆地落在我肩上，用轻缓的节奏和略重的力道揉捏着停滞许久的骨骼。
“你干嘛啊？哎哟~”
就那一下，太痛了。
“你还在搞实验啊，休息下嘛，我帮你捏捏，不要太辛苦了。”
“你知道我知道自己不会累的。怎么？几何完结啦？”
“嗯，初版，算是定好了。我感觉我有好多时间陪你。”
“可是我没有时间陪你。”
他手上动作停住，双手放到我的胸前扣住，向下的鬓发蹭上了我的。
我随心地别过脸来，双手托起那两瓣脸颊，宣誓自己的主权。
“你说的治愈术式，第一个难点，不能恰当分开治愈伤口和加速个体的代谢两面功能，你已经找到克服的头绪了。那我想，第二个难点，构建术式的术式，让每个个体都能最快地找到属于他的治疗术式，对那么聪明的娘子你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看着那一对深邃又明亮的眼眸，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幽。”
“嗯？”
“为什么我的吻，可以无视术式障碍，直接达成治愈功效呢？”
“我不知道哦。但是我们，是基于人类的遗传信息制造的，可以说只有万分之一的差别。你也知道，那万分之一只是用来扩大肉体生长速度和灵魂信息容量的，还顺带我们的这两点体征。我想，谜底一定在于人族的潜力。”
“不要摸我的耳朵好不好。”
“可是它们自己在动，我只是想让它停下。”
“哼。”
“听说你让dea带着幺儿去实践领悟了？不担心么？”
“幺儿长大了，他会跑会跳的。”
“我是说，另外一位。”
“他……”
……………………
我带着可爱的弟弟走入了我常常涉足的丛林之中。说常常涉足其实不准确，我现在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来的魔族领地，只是对山林更了解，我知道茂密树荫之下，空气流动更加协调密集，伴随着树叶的摩挲声响，连光斑也会随之摇晃。我想这些丰富的场景大概对弟弟领悟旋风术式有帮助。弟弟不问我问题的时候，我便独自盘坐在树荫下，闭目凝神思索着。明明深切地感觉到曾经的痛苦和悔恨，可是相关的人，相关的事物，却如同云雾，只能透过缝隙去窥视。
说起来，我发现魔物非常善于独居，很多住得近的家伙甚至老死不相往来。魔族里没有谁会记得对方的名字，除非是交心的朋友，或者亲人。弟弟叫幺儿，说起来也是因为他是刚生的小儿子，伯母胡乱取得名字。真正的名字是要自己去取的。
“你希望自己叫什么，你的名字就是什么。”
然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希望我叫什么。
“不要着急，只要随心而为，就算和没有名字的魔物也可以成为朋友。常常放松自己，常常满足自己，在长大之前我们拥有无限的选择，想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就像水到渠成一样。”
“哇，好漂亮的蝴蝶。”
遥远而微弱的声音随风而至，宛如耳语般拨弄着我的心神。
“趁现在，哥哥没注意到我。”
我注意到了。
太远的震动，那风已然无法告知我，我只好起身去找弟弟所在的方向。
“嗖！”
刚刚迈出一步，身后便掠过一阵阴风。
“谁？！”
我转身太慢了，暗箭划过我的右手小臂，直直摩擦着到中指指尖才分离，使得浅红色的血液以一条长长的线段为起点开始向下淌出。
我想用魔法控制住偷袭我的家伙，但一伸出左手，我便感觉到全身麻痹而僵硬，不自禁朝那黑影跪了下来，双手艰难地支撑着自己。
好痛。就像那时一样痛。
“d~”
死去时的回忆在攻击我。
“啊！”
我被一脚踢开，瘫倒在地。此时我终于看清了那位攻击我的魔物。
她和人类很像，但是不完全一样。就像伯母有着又尖又长的耳朵和漂亮的银发，伯父有一对紫色高贵的犄角。
她有一双长在额头两侧的猫耳，身后也带着一条猫尾巴。
“你是人类？”
我才知道什么是真的面无表情。
“我不是。”
大概。
“你的面貌出卖了你。”
我确实，长得像，但是我，我也不明白。
“我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呢。
哦，对了，我可以不依靠魔晶使用魔法。
“我是刚刚从人国逃回来的，我都会不用魔杖使用魔法。”
但是此时被毒箭侵染着，我放不开我的力量，只能吹出摆动花草的程度。
她抬起右脚踏在我的胸口，同时露出了鄙视的眼色。
“你，说，谎。”
“我没有。”
她重重地踩出一脚。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一声清脆的碰撞，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我胸口射出的一抹七彩之光。
[d。]
耳畔里面依然不断地回荡着那一声阴森鬼嚎。
“你是将魔晶融合到自己身体里的贼！”
“我不是！”
为什么偏要问我这种问题？
[d。]
“如果不是，你的心脏为什么发出这种光？”
“我，不知道。”
为什么要咄咄相逼？我明明都没有伤害你。
[d。]
“花言巧语的人类，该死！”
我被强大的魔掌死死按住，明明已经无力挣扎了。
为什么，要把种族之恨强加到个体上？
我，好……
[d！]
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