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画舫之上（3）
“夜幕静如水，圆月挂高秋。银光洒满人间，万里共清幽。桂树香飘四溢，菊影摇曳多姿，美景不胜收。独坐思亲友，心绪似江流。
望天涯，思故土，意难休。千山万水相隔，何处是归舟。遥想当年共赏，月下花前把酒，欢笑满庭楼。但愿重逢日，再续旧时游。”
话音一落，画舫里的宾客们再一次陷入寂静。
大家神情各异，抑或陶醉，抑或沉思，抑或伤感……
“这是《水调歌头》的词牌？”有品鉴能力的人已经听出了端倪。
“想不到临安也有才华如此出众的同辈啊。”
欧阳文远和陆云逸在低声讨论，他们都看着秦煜，面露欣赏之色。
与此同时，秦煜骄傲地昂首挺胸，面对着下面议论纷纷的众人。他知道，他要赢了。
前舱里的柳婉清按耐不住激动，再一次走进中舱，问道：“秦公子，妾身可以唱一下嘛？”
等的就是你！秦煜内心一喜，欣然点头。
不久后，船上就响起这首《水调歌头·中秋夜思》的歌声。
顷刻间，画舫里的掌声此起彼伏。秦公子，大才啊！
“秦公子此词清新脱俗、韵律优美，在下佩服！”
欧阳文远率先站起来，面向秦煜，赞美道。
这等于欧阳文远主动认输了！
“言重了，欧阳公子。”
秦煜恭敬地拱手道，嘴角的笑意已经藏不住。
“欧阳公子果然我江宁才子的典范，赢不骄，败不馁。”陆云逸轻轻拍了拍欧阳文远的肩膀。
欧阳文远靠到他耳边，低声笑道：“没必要争了。这里毕竟是临安，不是江宁。要给人家面子！”。
陆云逸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挥动手中的扇子，问道：“对啊！你昨晚不是说也写了首《水调歌头》吗？怎么今天不展示一下？”
欧阳文远摆摆手，微笑拒绝，“罢了，罢了。给他们临安文人留个面子吧。况且，这位秦公子的词也是《水调歌头》，现在出手，未免太针锋相对了。”
这时，临安知府贺文龙也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称赞道：“秦公子，真是我临安文人的楷模啊。”
秦煜毕竟是临安人士，也是临安第一大富商的公子，这种场面话贺文龙还是要说一下的。
得到官方的认可，秦煜的笑意更盛，站在原地不愿离去，似乎在等待更多的赞美。
“贺大人说得对，秦公子为我临安文人长脸了！”
“秦公子这首词第一名，我说的！”
随着贺知府的赞赏，跟风称赞之声不绝于耳，秦煜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环顾四周，心中暗自庆幸。那墨凡没有来，今夜我没有敌手！
最终他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座位。
“秦公子的词，柳姑娘的歌声，真是妙极了！”
“接下来，将由苏晴姑娘为大家表演，有请！”
看到秦煜回到座位后，诗会的主持开始发话，
“终于等到苏姑娘了！”
画舫里有不少人是苏晴的粉丝，听闻她要出场，都不禁喜上眉梢。
这时，在后舱里准备的苏晴缓缓走出，踏入到中舱的过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只见她身穿淡紫色衣裙，眼眸如星，唇红齿白，气质高贵典雅。
一颦一笑间，流露出动人的风情，举手投足尽显优雅，令人心醉神迷。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特别是欧阳文远。他沦陷了！
欧阳文远在江宁接触过的花魁可不少，但苏晴的样貌气质依然让他无比动心。
他不禁从怀里掏出他的《水调歌头》。
他内心已经反悔，他希望这位苏晴姑娘可以亲自唱他的词。
他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与此同时，万众瞩目的苏晴表面上笑容温婉，内心却慌得一逼。
正常来说，这种场面她见得多了，不可能怯场的。
但这一次，她却真的慌了，不是为现场的人感到紧张，而是她要表演的内容让她心慌。
昨日，墨凡叫住她，她当时内心都不知道有多欢喜。
她以为墨公子将会写一首旷古绝今的诗词给她。
然而，直到墨凡停下笔，她还是难以置信。以墨公子的大才，怎么会写出这种词。
其实那首词也不是拙作，词牌是《忆秦娥》。
“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洁。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苏晴昨晚默念了它很多遍，这词怎样看都算中上之作。
但它的问题就是词句过于直白，缺乏美感，层次单一，不太适合在诗会这种场合唱出。这就等于人家让写首词祝寿，你却写了首“祝你生日快乐”的生日歌，正确但无趣。
其实她可以选择不唱它。但一想到它是墨凡特意为自己写的，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嫌弃这首词。她担心墨凡会生气。
这时，苏晴已经坐到前舱的琴边，神情淡然。
不知道苏姑娘要唱的是谁的词？画舫里的宾客们都充满期待。
……
“夫君，那是苏晴姑娘吗？”
现在墨凡他们的小画舫已经很接近清雅轩的画舫，林依依一眼便认出了坐在琴边的苏晴。
墨凡微微颔首，略带疑惑地问道：“你如何认得她？”
“嘿嘿，妾身昨天偷看她了。”林依依倒也不避讳，直接说出来了。
「我去！果然口是心非，好在我昨天没干什么……」
墨凡心中顿时生出一阵寒气。
“她是准备唱歌了吧？”林依依好奇地指着她，接着又喃喃道：“是唱你给她写的词吧？”
“小姐，你等等！”
一旁的小清瞬间会意。她很快就跑到后舱，抱着一张琴回到墨凡和林依依身边。
墨凡看着正在摆琴的小清，撇嘴笑道：“娘子，也准备唱？”
“嗯！”林依依猛地点头。
「这是要准备一决高下吗？」
墨凡愣了愣，随即暗自苦笑。女人的小心思啊……
“小清，给我词！”
林依依吩咐道，虽然她已对《明月几时有》滚瓜烂熟，但基于仪式感，她还是让小清把那首词拿出来放在一旁。
“夫君，妾身开始了！”
林依依对着墨凡笑了笑。随后，她的琴声和歌声悠扬地响起：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呼～呼～呼～”
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啊！夫君的词！”
林依依惊呼一声，那首词瞬间被吹到空中，向清雅轩的画舫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