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欢迎光临，捣乱随意
张洋没有起身，大手一挥对众人道：“来，都抬头看看吧，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们介绍的‘向宁姐’。”
数十道目光纷纷抬起，却是态度各异，有不屑，有茫然，有好奇，有玩味。
在向宁露面之前，这位副总监大人早就把她的老底都爆了个干净——
“说起向宁小姐啊，那可真是年轻有为。”
张洋极为刻意地提高音调，假模假式地夸奖起来。
“才二十三岁，本科毕业没多久，刚办完正儿八经的入职手续，就当上咱们一组之长喽！好些二十五六岁的同事啊，都得叫人家一声‘姐’呢！”
来应聘前，众人可没想到未来的直属上司会这么年轻——这姑娘虽然顶着组长的头衔，可是刚刚毕业，怎么想也不会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八成是公司高层的女儿，被栽进了量身定制的萝卜坑里。所谓给她招个助理，保不齐就是给大小姐招个丫鬟小厮，鞍前马后任人差遣罢了。
张洋看到他们脸上转瞬几变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术奏效了，于是趁热打铁，添油加醋。
“别看人家学历一般，本事可大着呢！把乔副总监拿捏得死死的，说转正就转正，说升职就升职，说要办公室，就开特例给办公室。也对，连干妹妹都认了嘛，是该多照顾点的。”
这便是在暗示向宁和公司领导有不正当的关系了。
来应聘的人并不知道乔副总监何许人也，听张洋这么一说，再结合他精彩纷呈的面部表情，很容易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副色令智昏的中年秃头男性画像。
碍于当时仍在笔试时间，众人并不敢公然说些什么，只是用眼神互相传递着心照不宣的猜测——这样看来，那位关系户身上的特权绝不是通过血缘传播的，那……是怎么传播的可就不好说了。
“老话说了，能力大的人呐，脾气也大。”张洋继续为向宁丰富人设，“在座的以后要是入了职，就多担待担待吧。”
分明是在说向宁难伺候，给她当助理自然是个苦差事。
杜蕊坐在后排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紧紧攥着手机，满脑子都是组长早先对她说过的话：
“人事部虽然犯不着掺和其他部门的明争暗斗，但是相处久了，人人心里都难免有些偏向。”
“别看你现在天天琢磨着保持中立，就凭你这浑身的学生气啊，但凡和阉党打过一次交道，投靠东林党就是迟早的事了。”
“但是你得记住，那边也不是什么清流。整个公关部都滚在泥汤里，谁又比谁干净多少？”
正回忆到一半，向宁就走了进来。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张洋便打算扬长而去。二人擦身而过时，他忽地将手搭在了向宁肩上，拉近距离低声道：“把眼睛擦亮了好好选，助理这东西，可得选个知冷知热的才好呢。”
向宁并不搭茬，只用手轻挡一下鼻子，后退半步道：“辛苦了，张副总监。茶水间有口香糖，卫生间有漱口水。请自便，不送。”
张洋被这话驳了面子，半晌不知该如何回击，总觉得周围隐隐有窃笑声传来，更不好意思久留，临走前只能恨恨丢下一句：“积点口德吧你。”
不多时，杜蕊的手机闹钟就响了起来——笔试时间结束了。
向宁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急着收卷，转而向众人微笑道：“张副总监刚才应该给大家讲了不少职场野史吧？”
用膝盖想想都知道张洋说了什么，毕竟这是他在新人面前用惯了的老套路。
“求职本来就是双向选择，如果各位觉得这个岗位与预期不符，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了，也好为咱们双方都节约时间。”
话音一落，便有个男生拎包走人。他出门前本想鄙夷地斜她一眼，走近却发现自己的身高被向宁比了下去，于是换上质疑的目光悄悄瞟向她的鞋底，继而悻悻离去了。
至于向宁，全程都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其余的人并未动作。
就算其中一部分人对向宁有偏见，也不至于这么没情商，当着面去得罪人。万一对方是个小心眼的，就不好收场了。
向宁也明白他们的顾虑，于是决定主动给个台阶，顺便再筛选一次。她要找的助理，可不能是耳根子太软的人。
“有自信能通过本场笔试的同学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会优先去看你们的答卷，尽快反馈结果，并安排面试。不太有自信的同学可以先离开，等通知。”
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众人将眼神交换了几个来回，终于有一个人率先离开。
出头鸟一飞走，其余深受张洋影响的人也三两成群，迅速离开了。
掰着指头数一数，最终留下来的不到十人。
很好，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了。
向宁心满意足地接过杜蕊收来的答卷，回到办公室不出十五分钟就判完了。
这倒不是因为她有一目十行的本事，实在是剩下这些答卷的整体质量并不怎么高，好几份都属于看一眼开头就可以给出f评级的水平。
挑挑拣拣半天，向宁只筛出来一个候选人。权衡一番后，却把最后这根独苗也给拔了，让杜蕊再筛一筛简历，换一批人来笔试。
杜蕊带着任务离开后，向宁打开手机刷了刷社媒。
对于昨晚的况星宸微博爆图事件，娱乐论坛上的风向自然以质疑为主，认为事实是他手滑犯蠢，自爆恋情，所谓新mv花絮照只是工作室临时想出的公关说辞。
微博上则一如既往是粉丝控评的坚实阵地，许多熟悉的大粉账号都蒙头为他宣传起了连文件夹都没建好的新歌。
确认粉圈舆情不会出现大问题后，向宁再切换到况星宸的职粉账号，刷着刷着就不由一哂。
因为那些公开发博表示“相信哥哥”、“期待宝贝新mv”的大粉们在好友圈里纷纷换了面孔。
果然，不论用什么招数，都永远无法顺利骗过所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