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次见面(下)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洛宣把玩着木牌,神色淡淡地说。
李清有些愤懑,牙齿咬住腮帮,双唇紧闭,以仇视的目光看着洛宣,他视若珍宝的身份象征就这样被他人玩弄于手掌间,叫他怎能不气恼。
察觉到强烈的目光,洛宣起身将木牌丢给床上的李清,拍了拍手潇洒出门,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又停下看着屋里,
“诊费和房费一共五两银子,这位客人不要忘记了!麻烦结清,谢谢!”说完就去案发现场,希望能发现线索。
李清十分气恼,他堂堂青州洛家人,难道会给不起这些诊费吗!此人竟然还要特意提醒他,真是过分!
越想越气,他右手握拳用力地捶打一下床榻边缘,谁知用力过猛牵扯到伤口,“嘶”地倒抽一口凉气,面上又苍白几分。
洛宣刚巧在走廊上遇到官府的衙役,他们押着凶恶的男子正准备送往府衙,于是立在一旁,准备等他们走后 再去问问“阿瑶”的丈夫一些事情经过的细节。
而那男子一边用力企图挣脱衙役的钳制,一边放声大喊“你们凭什么抓我,人不是我杀的!你们这些狗官,冤枉好人!”
嚣张的言论自然引起不满,压着他的人加重手下的力气,厉声道“老实点,要喊等到公堂之上喊冤,若是真的有冤,大人定不会冤枉你。若人真是你杀的,那你也逃不了!”说着连拖带拽地将祁连带下楼。
洛宣有些奇怪,这木叶镇的人似乎十分相信官府之人,难道那县令真的是青天大老爷吗。
想着想着他走到宋无屋前,敲了三下门。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谁在门外?”。
洛宣回答“宋公子,我是昨夜的洛宣,贸然打扰是有一些事想问问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过了几息的时间,宋无的声音缓缓传来,“洛公子请进吧。”
洛宣应声而入,见宋无正在收拾行李,不解地问“宋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宋无没有抬头,仍在低头。他将宋瑶的首饰收入盒中,“阿瑶刚去,我满心痛苦。已经和掌柜的说了,换一间房以免触景生情,等真相大白再离开此地。”
说话间,一只普通的白玉牡丹簪掉到地上,顷刻间摔成两段。宋无正准备去捡起,看见碎烂的玉簪又伤神,动作停在半空,“这是我送给阿瑶的定情信物,居然碎了。”他喃喃低语,“阿瑶,你是在怪我吗?”
听到这,洛宣奇怪地问,“为什么宋公子会这般认为。”
宋无猛地抬头,神色中带着后悔,“因为我不小心……”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话音一转宋无说道,“昨日我惹恼阿瑶,想着去买些东西赔罪,就把她留在屋内。谁知竟被那祁连闯入,这才酿成大错。都怪我,若是我不去买枣花酥,阿瑶也不会遇害。”话音越来越低,宋无的声音渐渐哽咽。
洛宣安慰,“宋公子情深意重,与妻子伉俪情深,想来她定然不会怪罪。宋公子还是振奋精神,早日为她找出真凶才是。”
宋无蹲下去将簪子捡起放好,将包裹提起,“多谢洛公子宽慰,我已经收拾好行李,这就先去新的屋子,请便。”说完没有一丝犹豫地走出房门。
洛宣有些意外,宋无对他妻子如此珍爱,现在却没有一丝留念,这可是二人最后相处的地方。
不过洛宣没有纠结,而是走到尸体的位置,回想夜晚所见。
当时他们进来的时候,女子已经躺在地上没了生气,似乎死去多时。可巨响声后不久,他们就赶到门外,期间也没有人从房间出来。
洛宣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内的地面,忽然一丝耀眼的光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蹲下发现那是一根细长的发丝,捡起来放到人中前,闻见发丝上的桂花油香味。看来这是死者的头发,可死者的发丝为何会在窗边?
洛宣抬头,见棂条上有一处颜色略比其他地方深,随即站起用手摸了摸那处颜色深的地方,比划了一下高度确实是死者的身高,而顺流直下的痕迹到一寸位置就变淡了,看来是血滴上去所致,凶手发现后慌忙擦拭留下的。
这么说,死者是被人推搡撞到锋利的棂条上而死。
洛宣又试了试窗子,发现从外间也可打开。如果凶手是从窗子进入到屋内,又与死者推搡,死者应该是撞到烛台或者墙壁才对,怎么会倒在窗边呢?
洛宣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窗棂上的痕迹陷入困惑。
“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呢。”江筠的声音拉回了洛宣的思绪,洛宣问“你这就醒了?”
江筠左手拍了拍胸膛,带着自豪的语气说“那可不,像我这样的英雄,是不需要那浪费那么多时间在睡觉上的。”其实是怕醒来又只留下他一个人,所以睡得不踏实。
洛宣问“噢,你救回来的人,怎么样了?”
江筠说“我刚才去看过,还没醒呢。”说到这他皱起眉,“你不知道,看见他的时候吓死我了!满身都是血。”
洛宣不以为意,十分敷衍,“啊,江少侠真是侠义心肠,值得我辈学习。对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就留在这看着那人。”
“我跟着你去。”江筠急切地说,曲流觞跟着洛宣,洛宣去哪他就去哪。所以跟着洛宣,才不会被落下。
洛宣点头,转身往楼下走。到楼下,他眼神扫视一周,装作无意地问,“诶,怎么不见老板娘呢?”
店小二正卖力地擦拭桌面,听到有人问话,抬头就说“老板娘说了,最近店里总是发生不好的事,她和掌柜去观里求求平安。”
“噢,那小哥你可知城里,哪儿有卖枣花酥的。”洛宣又问。
“嘿,客官这个问题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经常替我们掌柜买枣花酥,哪儿的枣花酥好吃,那可是一清二楚。”说到这,店小二将抹布往桌子上一甩,兴致勃勃地对着洛宣说。
“掌柜的也喜欢吃枣花酥吗?”洛宣不经意地问。
“嗐,是我们老板娘喜欢吃,所以才经常让我买。”
洛宣又问“这燕县的枣花酥是不是特别有名呀?”
店小二想了想,“这个小的不清楚,不过城东张记铺子的老板好像是燕县人,我们掌柜也经常让我去那买,再者城里也就两处卖枣花酥的铺子。”
“那城中除了张记,可还有那家铺子卖枣花酥?”洛宣接着问。
“城西还有一家,不过城东离这近,因此住店的客人都喜欢在张记买。”店小二仔细想了想,才确切地说。
“多谢小哥了。”道谢后,按着店小二所说,洛宣和江筠找到张记铺子。
却见张记铺子店门紧闭,洛宣又到旁边的茶叶铺买了一斤竹海金茗,付钱的时候不经意地对着茶铺老板叹息,“唉,我原是打算来张记买枣花酥的,谁知他没开门。掌柜的,你可知道这张记铺子今日缘何关门?”
茶铺老板见四下无人,这与洛宣细细道来,“张掌柜就夫妻两人经营这铺子,平日里生意也好,白日里困倦是常有的事。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有人来买枣花酥,老张推脱说他们要卯时才营业。那人却坚持要买,老张无奈只能起身卖给他,”
说到这,茶铺老板叹气,他往日与老张交好,见其如此疲惫也是十分心酸。一边包茶叶,一边与洛宣二人闲聊,“我听到动静起身,见老张眼角乌青,于是劝他休息一日。想来他也觉得疲惫,今日就关店在家休息。”
洛宣装作惊讶地问,“谁啊,大早上扰人清梦。”
茶铺老板想了想,“似乎是外地人,”顿了顿又说“我听着口音和老张有些像,可能是他的同乡,才丑时起床做枣花酥卖给那人吧。”
江筠也十分惊讶“丑时?怎么那么早啊!”
茶铺老板也觉得早,因此印象深刻。“老夫,可以确定就是丑时。那时打更的人刚刚喊过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洛宣拱手道谢“有劳掌柜了。”
“小友客气,下次再来。”之后提着包好的茶叶往客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