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莫须有也
白氏为让施桂再无后顾之忧，竟然服毒自尽，让张忠阳感叹不已。
他由衷地敬佩这个女子。
她看起来普通柔弱，却比大部分人都刚强忠烈。
事到如今，他只有先劝施桂节哀，再将高北风的计划告诉施桂。
施桂听了张忠阳的来意，强忍悲痛，道：“娘子临死之前，让我一定要救出岳帅。既然你们也有此计划，我愿意为高庄主做内应。”
“只不过，两日后我就要被调走。如果要劫狱，只能在这两天了！”
时间紧迫，需要速速商议劫狱的计划。
张忠阳便带着施桂，前往清风庄去见高北风。
高北风听了白氏的事情，也十分动容。
他立刻让人准备棺木，帮助施桂将白氏安葬。
事急从权，白氏的丧事此时不宜声张。他们暂时将白氏葬在城外郊野，想等劫狱之后再做打算。
为防意外，高北风又让张忠阳将张母接到清风庄来，保得家人周全，才能心无旁骛地营救岳飞。
清风庄内，众人彻夜不眠，商讨着如何在这两天将岳飞救出。
与之对应的秦府，也有客上门。
来的是已经赋闲在家、闲云野鹤的老将韩世忠。
韩世忠本来被夺了兵权，随后又被秦桧、张俊等人陷害。
幸亏有岳飞给他通风报信。他得到消息后，立即去找赵构当面哭诉。
因为念在韩世忠有过救驾之恩，又不像岳飞那样惹自己厌恶，赵构便令秦桧不得再加害韩世忠。
韩世忠由此免遭奸相加害。
这回，韩世忠是受到皇叔赵士抬棺入朝、犯颜直谏的感召，特来秦府质问秦桧。
秦桧见了韩世忠，笑道：“韩帅大驾光临，本相有失远迎啊。”
韩世忠冷着脸道：“秦相公，岳少保到底犯了什么事？”
“哦？韩帅是为了岳飞之事而来吗？”
“不错。”韩世忠道，“大理寺已经审讯岳少保多日，却没有任何结果。我想问问秦相公，你们到底凭什么抓岳少保。如果没有证据，又不速速放人，岂不是动摇军心民心？”
秦桧的回答，甚为无耻，他道：“此案证据虽不明，其事体莫须有。”
韩世忠忿然道：“相公，‘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天下皆为官家所有，官家认定他有罪，何须服天下啊。”秦桧道，“韩帅，这件事情我劝你不要再管了。”
“官家既然允许你骑鹤逍遥，你又何必惹祸上身呢？”
秦桧又是搪塞敷衍，又是出言威胁。
韩世忠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他现在没有兵权官职，侥幸从秦桧、张俊的陷害之中逃脱，还怎么救得了岳飞。
此来秦府，也只是出于义愤，来质问一下。
秦桧的权位越来越重，已经不把韩世忠放在眼里。
他三言两语，将这个老将军打发走之后，秦府又来了一个客人。
正是岳飞一案的主审官万俟卨。
万俟卨是来向秦桧报喜的。
“相公，喜事啊，大喜事啊！”
“哦？何喜之有啊？”秦桧问道。
“相公，岳飞一案不是已经有了人证王俊吗。现在，又多了一个人证。”万俟卨喜形于色。
“又过了一个人证？是谁？”
万俟卨道：“正是岳飞的亲兵，张保！”
“张保？”秦桧微微皱着眉头。
他的夫人王氏，骗张忠阳抓了张保，然后张保被金影卫带走。
秦桧让金影卫把张保也送进了大理寺狱，等候发落，却没想到万俟卨竟然把张保发展成了人证。
秦桧怀疑道：“他是岳飞亲兵，安能指证岳飞？”
“是啊，本来他是不肯的。”万俟卨解释道，“但是我日日让人对他严刑拷打，他受不过，便向我讨饶，说愿做人证指证岳飞。”
“我找人写了一封文书，历数岳飞的十大罪状，让张保背的滚瓜烂熟。到时候他会当着岳飞的面，将这些罪状背出来。”
“让岳飞的亲信，来揭发他的罪行，他想否认都难！”
听万俟卨这么说，秦桧便也不疑有他。
“这回你做的不错！”秦桧满意道，“本来只有王俊做人证，我还有些担心，因为他的名声不太好，我怕难以服众。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张保，岳飞的罪名跑不掉了。”
万俟卨继续进言道：“相公，这次我们的证据完备，我提议公审岳飞，让所有人都知道，岳飞罪不容恕！”
万俟卨摸清了赵构和秦桧的心思，知道他们想要岳飞死，而且还要压制反对的声音。
现在有机会在赵构和秦桧面前表现，他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公审岳飞，让那些反对的人哑口无言，万俟卨便能大大地露个脸，未来扶摇直上，不是问题。
秦桧考虑了一下，又道：“公审岳飞，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万全的把握？”
“下官保证，必定能给岳飞定罪！”
万俟卨信心满满，意气风发。
“好！”秦桧对此也很是期待，“本相就向官家建议，公审岳飞！”
赵构答应了公审岳飞，就定在三日之后。
而在公审之前，高北风等人就要开始行动，将岳飞劫走。
此时张保既然已经背叛岳飞，那么自然不必再救，只需营救岳飞即可。
至于张宪、岳云二人，只能见机行事，不敢确保能救出。
谋划完毕之后，施桂便开始行动。
他在大理寺狱当值的最后一天夜里，带了一些酒肉进去。
施桂一反往日姿态，对众狱卒笑脸相待、十分热情，招呼他们来吃肉喝酒。
一狱卒道：“这倒怪了。施桂，你今天怎么转了性了？平常不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对我们爱搭不理的，怎么现在却拿好酒好肉给我们？”
施桂笑道：“我这不是就要被调走了吗，也想开了。”
“咱们都是拿朝廷俸禄的人，朝廷让咱们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何必管那些相干的不相干的。”
“以前是我太迂腐、太耿直，对大家多有得罪。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当值，就想着好好招待一下大家。请诸位不计前嫌，以后飞黄腾达之时，拉小弟一把。”
狱卒们吃着肉，喝着酒，见施桂如此上道，纷纷说道：“好说好说！你能这么想，可见是真开了窍，以前的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施桂连声称是。
众人吃喝得更加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