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忠烈之女
张忠阳忽然停下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高叔叔，前些日子，有两个人闯入大理寺狱，那其中是不是有你？”
张忠阳早就有此怀疑，那日在跟高北风交手之时，他就觉得对方的身形姿态非常熟悉。
只不过他从来没见高北风用过枪，所以不敢确认。
刚才听到高北风有劫狱之语，他又想起来曾经的怀疑。
与其再试探，不如直接问出口。
“不错，我是闯过大理寺狱。”
果然，高北风承认了。
他不再瞒着张忠阳，如实相告。
张忠阳确认了心中猜想，却没有想象中的惊异，反而是如同一块儿大石头落地。
“高叔叔，你既然能劫狱，我也能劫！”
张忠阳终于下定了决心，解脱了束缚。
高北风笑道：“哦？你怎的想通了？”
“高叔叔德高望重，品行高洁，威名盛传武林。我跟着高叔叔的脚步，也就不用担心走错路了。”张忠阳道，“高叔叔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高北风听到张忠阳所言，也颇为振奋。
有张忠阳的加入，自己这边就是如虎添翼。
他将刘先之也请出来，与张忠阳相见。
张忠阳这才知道，当日与他打的难分难解之人，竟然是北方忠义社的好汉。
高北风道：“贤侄，那日我与刘兄弟夜闯大理寺狱，是想救岳帅出来。如今你想救张保，不如和我们一起，将岳帅和张保，一同救出来！”
张忠阳既然已经决定听高北风的话，自然不会推辞。
“一切唯高叔叔马首是瞻！”
三人敞开心扉，将一腔激愤和热血，尽数倒出。
刘先之道：“如今有张兄加入，我们又多了一个高手，救出岳帅的希望，也更多了一分。”
高北风却叹道：“只有我们，还怕是不够。如今大理寺狱守备森严，没有监牢内的人通信帮忙，我们行动的成败还是未知之数。”
听到高北风这么说，张忠阳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高叔叔，刘兄，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他就在大理寺狱里当值。他与其他狱卒不同，对岳帅颇为同情，曾经跟我倾诉过看着岳帅饱受折磨的苦闷。”
“哦？”高北风闻言大喜，又问道：“此人可不可靠？”
“我认为是可靠的。他名叫施桂，武功也不错。现在监牢里都是屈服秦桧淫威的人，只有他肯维护岳帅。”
“施桂此人，也使得一手好刀法，我是有所耳闻的。”高北风想了想，道：“贤侄，你且去试探一下施桂，看他愿不愿意做我们的内应。如果有他相助，我们就能知道监牢内的守备情况，救出岳帅的希望大增。”
张忠阳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施桂日日看到岳飞在牢中受厄，心中委实难受。
这日，他又接到两个不好的消息。
一个消息是岳飞的亲兵张保，被关在监牢之后，每日受到拷打，竟然受不住屈服了。
张保称，愿意出面指证自己的主帅岳飞有谋反之意。
万俟卨大喜，立即令人将张保解出牢笼，好吃好喝伺候。
另一个消息是关于施桂自己的。
因为他在狱中屡屡维护岳飞，被人告了状。过两日他就要被调往别处，不能再照料岳飞。
施桂回到家中，闷闷不乐。
妻子白氏问起缘由，施桂便对她直说了。
白氏道：“如此一来，岳帅岂不是危险？”
施桂一拍桌子，道：“是啊！可恨我人卑力薄，救不了岳帅。以前还能在监牢里照料他一下，过两日我就要被调走了，岳帅肯定会被那些小人折磨！”
白氏虽然是一个普通弱女子，但心中也怀家国之事。
“官人，岳帅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万万不能被奸人所害。你不是武艺高强吗，不能将岳帅救出来吗？”
施桂摇了摇头，道：“监牢内守卫森严，想救岳帅谈何容易。而且一旦不成，反而罪及己身。我一人生死不足为虑，但是还可能连累你啊！我又怎能不顾后果的行事。”
白氏道：“官人，你日日为此苦闷，妾也难安。可恨朝廷无道，奸臣当政，陷害忠良！”
夫妻两人谈到悲愤处，竟相拥而泣。
过儿一会儿，白氏道：“官人，你出去买些肉和菜吧，我给你煮粥做饭。”
施桂点了点头，道：“好，我这便去买。”
施桂出门之后，白氏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生火烧水。
水开之后，她盛出一碗，放在桌上。
盯着这碗水又看了半天。
白氏取了一包鼠药，将那鼠药倒入了碗中，又将水摇匀。
此时，施桂买肉回来，看到妻子坐在桌旁，盯着桌上的一碗水发愣。
“娘子，你怎么坐在这发愣？”
施桂顺手拿起碗来，想要喝水。
白氏却慌忙站起来，将这碗水夺过来。
施桂有些不解，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白氏没吭声，而是将这碗水一饮而尽。
施桂皱着眉头，不知道白氏在干什么。
白氏喝完水，才道：“官人，我知道你想救岳帅，那就去救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可是”施桂还没说什么，又被白氏打断。
“官人，你不必顾忌我。刚才那碗水里我放了鼠药，这下，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什么？”施桂大惊失色。
他慌忙将白氏抱住，哭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白氏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道：“没有国，哪有家？岳帅一死，国将何存？”
“牺牲我们一家，能救得千万家，又如何做不得呢？”
“官人，你一定要救出岳帅啊！”
施桂紧紧抱着白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氏却闭上眼睛，面带微笑，依偎在施桂的怀里。
两人久久地相拥，时间也好像在此刻静止。
当张忠阳赶到施桂家的时候，施桂正抱着白氏的尸身，呆呆地看着墙壁。
张忠阳见此情形，急忙问道：“施兄，嫂夫人这是怎么了？”
施桂被张忠阳唤醒，他脸色惨白，哀伤道：“她为了为了让我不再有后顾之忧，为了让我去救岳帅，服下了毒药。”
张忠阳听得心头大震。
天下竟有如此忠烈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