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宿命般的踏实感
湘城灯火辉煌，车水马龙。
街上的行人热闹的挤在一起，分不清谁和谁同行。
元旦和春节不同。一个偏集体，熙熙攘攘的人聚在一起，等待新年的钟声；另一个偏私人，一家子拢一块儿，爆竹声中辞旧迎新。
这两个都不是他会去过的。
手机有很多消息，随便找一条回复一下，他就可以转动方向盘，不再一个人。
他之前和奚风说过，不喜欢长时间一个人待着，这是真话。在能接受的范围内，谁都行，也是真话。
他不觉得成年人你情我愿是错的；也不认为，选择这样自由自在的活法是错的。
奚风的出现不会改变什么，只是让他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
车上中控屏传来提示，【裴青棣来电】
狗东西。
很多时候季恒都怀疑裴青棣是不是在他心里装了个摄像头。
他按下接听。
“嗯？”
“这会儿我家在境灵寺，准备零点后请香祈福，要来吗？”裴青棣又接着问：“还是咱们两个一起过？我来找你。”
季恒眸光很轻地动了动，说：“我过来。”
-
境灵寺在湘城城郊。
回去拿件衣服，再驱车过去大概要一个半小时，这会儿快九点半，能赶上。
季恒开着车，望着前面无二致的高速公路，难免会想起点别的事。
裴青棣说，陪他过了八个生日。
不只是过生日，跨年也是，如果能称之为跨年的话。加上这次，是第八次一起跨年。
去年的最后一天，裴青棣从国外回来，夜里十一点多下的飞机。他们在机场酒店里一起看湘城的烟花升起。
……
到了境灵寺。
执勤人员拿着喇叭喊着，寺庙里的停车场已满，车开不上去。
季恒隐约能看见道路两边停放了很多车。这些车估计从寺庙门口就排着队下来。
原来不止裴家夫妇比较信这些。
季恒停好车，沿着山路往寺庙里走。他拨通裴青棣的电话，“你在哪儿？”
“你到了？在门口等我一下，人太多，我过来找你。”
裴青棣那边挺吵，连小孩子的哭声都有。
季恒才到门口就看见了裴青棣。
他褪去平时的西装，穿着黑色长羽绒服，头发也没涂发蜡，自然地垂着。这么看上去，倒还清爽干净。
裴青棣朝着他走过来，笑着说：“我还想着你赶不上跨年了。”
季恒难得不想呛人，只说：“进去吧。”
“等等，”裴青棣拉住季恒，往门一侧的树林走去。
季恒任由裴青棣拉着，直到有些冰凉的唇覆了上来。
他搂着裴青棣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气息，唇舌，每一个动作接下来又会是什么……所有的一切，季恒都很熟悉。周围的声音逐渐远去，他什么都不想考虑了。
直到裴青棣口袋里的手机反复震动，才打断了他们。
“……妈，接到了，我们马上过来。”
裴青棣又吻了下季恒，在后者深沉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欲。
“先过去。”裴青樾揉了一把下季恒的腰。
-
庙里灯烛交相辉映，烟雾缭绕，香客异常的多。
季恒没想到的是奚风也在。两人目光极短暂的交接了一瞬，却又都同时错开。
默契体现在这种地方也是可笑。
裴青樾帮奚风暖着手，生怕冻着。
是了，裴青樾的男朋友，四舍五入也算家人，跨年这么重要的仪式不应该不在一起。
“叔叔，阿姨。”季恒和裴父裴母打了招呼。
裴母笑得和蔼可亲：“来了啊小恒，还担心你赶不上。”
一向严厉的裴父也难得温和：“到了就好。”
季恒跟着笑笑。
“时间不早了，我们往佛塔走吧。”裴父说。
裴青棣走在季恒旁边，解释说：“佛塔里举行元旦的祈福撞钟活动，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裴家每年都为寺庙捐许多功德，这样的活动肯定是要“眷顾”这些忠实信徒的。
境灵寺依山而建，佛塔还在更高处。
裴家夫妇走在最前面，一道道台阶也不见他们慢下，看得出来，确实在意撞钟这件事。季恒和裴青棣走在他们后面，隔了好几个行人，不紧不慢地跟着。
而裴青樾和奚风是不是也跟来，季恒没去看。
佛塔那里已经排了很长的队。有跨年的喜悦和信仰的加持，香客大概也不会觉得天气太冷。
季恒实在对这些提不起兴趣，但不想煞风景。
寺庙的僧人简单核对信息后，就让他们入内了。
佛塔里面人不多，这会儿离零点还有半小时。撞钟的人大概除了现在还在外排队的，还有像裴家这样有特权的。
“来都来了，想想心愿。”裴青棣说。
季恒和裴青棣并肩而行，靠得很近。两人时不时就会碰到，裴青棣还不止一次趁机抓了抓季恒的手。
季恒并没有闪避，反而有种宿命般的踏实感。这种感觉只有裴青棣能给他。
“没有心愿，一直这样也不是不行。”季恒说地很平静。
裴青棣伸手扣住季恒的手，两人的衣袖都有些长，正好能盖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也是。”裴青樾偏头看了季恒一眼。
“也是”什么季恒没有去想，也懒得去想。
身后传来声响，好像是物体和楼层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听见裴青樾大声问：“怎么走路的？！”
“宝贝！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奚风扶着楼梯栏杆站起来：“……没事。”
“对不起对不起……”撞人的是个中年大哥，他赶紧跟上去瞧，急忙问：“有没有事？”
裴青樾看了下，幸好奚风没受伤，但他依旧生气：“你好好地停下来干嘛？”
中年大哥一脸无奈地看了眼他前头的大爷大妈：“我也不想，前面走得慢啊。但我也没有突然停，是这个帅哥自己撞上来的。”
季恒才发现，奚风一直在他们身后。只不过隔了两个老人和刚才撞到人的中年大哥。
奚风：“抱歉，是我没注意。”
中年大哥爽朗一笑：“你咋还道起歉来了。人多，别走神，要注意安全。”
从季恒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奚风略带歉意的侧脸。
裴青棣冲奚风问：“没事吧？有没有摔到了哪里？”
奚风很快地看了眼裴青棣，然后又看向别处，“没有，接着走吧。”
裴青樾不干了，他说：“宝贝别逞强啊，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会儿。”
“真不用。”奚风继续上楼。
裴青樾赶紧上去，搂着奚风，生怕后者再摔着。
季恒沉默着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