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陪我待会儿

    奚风不知道出来接个电话会撞见这种事，而且还没走掉。

    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装聋作哑，当事人就发现了他。不过季恒只看了他一眼就径直离开。

    奚风：“……”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紧接着，过道里打季恒的男人也走出来，同样地扫视了他一眼，就朝另外的方向走了。

    都说儿子像妈，但季恒却是和季泰立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

    奚风只看脸就知道这二人的关系，还是非常恶劣的那种。

    在季恒这个人身上，还真没有正常的东西存在。

    -

    奚风今天是来这参加同学婚礼，但接到编辑电话说期刊需要修改，那边还等着要。

    他只好提前回去。

    和朋友道别后，他走出婚礼宫，本想搭直梯，却远远看见季恒站在电梯旁。有了“前车之鉴”，奚风打算直接走楼梯。

    十几层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是不可以接受。

    谁知，他刚打开楼道的门，季恒就跟了上来。

    季恒把门按住，“你别走。”

    对方的声音听不出善恶悲喜，只不过是比平时低了些。

    上次的不欢而散还历历在目，奚风不可能再和这人单独相处。

    他没理会，还是走下楼去。

    楼道里的灯应声亮起。

    季恒快步走到下面的楼梯，在这个高度，两人正好平视。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陪我待会儿。”

    季恒没有了平日里的恣意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和他年纪相符的软弱与失落，尽管不多，但配上那半边微肿的脸和破了的嘴唇，很难不让人动容。

    奚风再一次意识到，这是比他小五六岁，和他教的学生一般大的人。

    奚风停住了脚步。

    楼道灯灭了下去。谁也没说话，只听得到轻微的呼吸声。

    奚风离季恒一米开外。尽管他没走，心里还是有所顾忌，怕这个人会再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说句话，什么都行。”季恒打破了沉默，“声音大点，我耳朵有点听不清。”

    现在季恒耳边没有了嗡嗡声，但感觉像蒙了好几层布，听不真切。

    “……你要不要涂点药。”奚风想到之前季恒给他买的那些药，他这会儿也只能做到这样。

    季恒把车钥匙递给奚风：“走吧，去买药。”

    奚风看了几秒车钥匙，还是接过来。

    心想，算了，好歹是个伤患。

    “能不能乘电梯？”季恒又说。

    奚风：“……”我疯了吗，有电梯不坐？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走楼梯。

    -

    这是他第二次上季恒的车。

    大概是自己开的原因，会不自觉地观察一些东西。

    车里很整齐，也干净，没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气味。有种试驾新车的感觉，不过还是不一样，新车有皮质和塑料之类的味道。季恒的车里就是自然空气的味道。

    在这川流不息的夜幕里，让人觉得安心舒适。

    “要不要上医院看看耳朵？”奚风问。当时那个耳光引发的回响他还记忆犹新。

    “不用。”季恒侧头看着奚风，又好像没看，只说，“你中途离场应该不是为了躲我吧？”

    “是有点事得去做。”

    奚风开车很认真，坐得也端正。眉心，挺翘的鼻尖，唇峰和下颌连成高低有致而又柔和的线条。

    在道路光影的映衬下，这条线有说不出的美感。

    “那还去什么医院，先去做你的事。”

    奚风没想到季恒会有这份细致，不忍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正好对上季恒微亮的目光。

    “……”

    季恒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语气：“惊讶什么，我也不全是废料做的。”

    奚风：“……”他真搞不懂这个人。

    不多时，车开到奚风家的小区。

    “你要回家？”

    “嗯，稿子在电脑里。”

    “我也要去。”

    “……不行，你在车里。我改好带你去买药。”

    季恒竟然没再要求什么，下放了座椅，大概是想躺会儿。

    天已经黑透了，车外很冷。

    奚风停好车走到家门口，输入密码，不自觉地看了眼路边的车，还有独自留在车里的人。

    他妥协似的轻叹一声。

    反正要改的地方不多，发给编辑看后没问题的话就可以了，前后应该不超过半小时。

    奚风打开副驾的门，严肃地说：“如果你答应我不乱来，那就一起进去。”

    躺在座椅上的人唇角微扬，“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