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红舞鞋13
空气陷入了凝滞。
良久，陈漾打破这份平静，“那如果再加上私生子的身份呢？比如正室的孩子学习很好之类的？”
“合理。”顾聿墨说，“一些地方不足，就要用另一种方式进行弥补，很符合人性。”
陈漾：“但是要怎么比？他们是怎么知道正室的孩子学习好不好的？”
“我知道了！”陈漾一语惊醒梦中人，闻祈恍然大悟，“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白妈妈对我们说的是他儿子全班第一！当时我还有些纳闷，为什么说的不是全校排名呢？我只以为是电影设定，草草略了过去。”
“所以，白耀翔和那个孩子是一班的同学。”顾聿墨眼眸深沉，“又或者说，原本是一班同学，但因为某些事班级解散了。”
陈漾：“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连忙跑上七楼想要继续询问女教师，却看到她已经将自己的皮硬生生扯开，露出鲜红的内脏，血液流了一地，两颗眼球飞黏到天花板上，整个画面血腥不已。
陈漾蹲下身戳了戳女教师的肺，“老师，你还能说话吗？”
无人回答，只剩鲜血朝外不停涌动的声音。
顾聿墨淡淡道：“走吧。”
上课铃声即将响起， 三人回到了各自的教室，奇怪的是，这次班里的同学全都消失了，就连台上站着对他们虎视眈眈的老头也消失不见。
两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对视一眼，各自的眼中都流露出防备。
“铃铃铃——”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两人坐在原位上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而就在他们坐定后的没几秒，四周黑雾洒落，无边无际，将一切光芒吞噬。
——魔怪炙热的爱，成为难以闻问的气息，化作烟雾，成为友情的绝缘体。
——被世界放逐，终究自我放逐。
远方地灯亮起一盏，橘黄色的灯光将暗夜照出一抹光亮，一个轻盈的身影浮现在血红的舞台上，他美的雌雄莫辨，明明身上穿着朴素的蓝白校服，却依然如同天鹅一般轻盈起舞。
饶是不懂芭蕾的闻祈，也能看出他绝妙的舞技和惊人的天赋。
随着地灯亮起两盏，自下而上的光线并没有将台上的人照的更加动人，反而让闻祈看清了他的脸——
干干瘦瘦，眼窝凹陷，颧骨凸起，两腮凹陷到了极致，骨头上只盖了一层皮，干薄的嘴唇上近乎能看到他牙齿的轮廓。
第四、五盏灯光亮起，台上人的校服逐渐被血液渗透，瘦如竹竿的身体扭曲成可怕的角度，他的脖子越来越长，越来越长，长到闻祈似乎只要发出一点声响，他就可以从台下探出脖子将他一口吃掉。
可闻祈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就像观看一个完美的艺术品，他的目光凝滞在白耀翔溢出伤口最初的位置——
脖颈处还残留着淤青，看样子是被重物击打的痕迹。
淤青处是不会流出鲜血来的。
血是从他的心里流出来的。
泪水在他的眼睛里一直打着转，他撑得很勉强，只要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让敏感的泪水在观众面前落下。
可闻祈知道，他不会流泪的。
这是他唯一能维持尊严的方式了。
演出谢幕，白耀翔没有拢早已凌乱的校服，他站在台上，静静的看着唯一的观众闻祈。
闻祈抬手，清脆的掌声在黑暗中不断碰撞，发出一声声激荡。
白耀翔弯身，朝他行礼。
完美的演出。
灯光全部熄灭，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绒布，将所有的卑微怯懦笼罩在其中。
被家人操控的孩子，不配拥有梦想。
白耀翔的妈妈独自背负着来自【孩子父亲】给予的压力、比较和痛苦，她存在是否有价值，来自于男人的肯定或否定，而超过从小就拥有优质教育资源的另一个孩子实在太过沉重，她一人难以承受，这份痛苦就会自然而然地流向白耀翔。
分明是两口之家，却不是相依为命的关系，而是一条食物链。
白耀翔的妈妈被卡在中间，不停给自己施加压力。最底层的白耀翔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被动的灌输着名为【亲情】的毒药，吊诡的是，身为食物链顶端的父亲，却在家中没有只言片语。
闻祈笑了一下，眼皮前逐渐涌起一抹光亮，耳边响起悦耳的铃声，他睁眼，已经回到了教室里。
顾聿墨神情淡然，显然刚才的幻觉并没有对他产生精神压力。他拿出手指在掌心回复完消息，朝着身后的闻祈摇了摇手机屏幕，“陈漾说要找我们出去走走，去吗？”
闻祈笑的甜美，“好啊。”
……
五月温度适宜，三人走在近乎破败的学校里，这一刻竟也没觉得副本里有多恐怖了。
“天气真好啊！”陈漾展开双臂，“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去野营了。”
闻祈笑，“那漾哥，我们出去要不要约一波？”
“好啊！”陈漾龇牙笑，“到时候我准备啤酒烤串，你带着人就行！”
“好了，”顾聿墨无奈，“这种事你们出去以后私下聊。”
“顾哥你来吗？”闻祈小心翼翼问道。
陈漾一把将闻祈扯到自己身边，“顾哥从来不和人线下见面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无聊了漾哥陪着你！”
闻祈转头，就看到顾聿墨面无表情的脸。
是一个面冷心冷的人吗？
就在这时，顾聿墨的脚步停了下来，眼底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
“只有这么大？”
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他们就回到了原点。
“贵族学校连个操场都没有啊？”陈漾揉了揉头发，“真抠。”
“是没有，还是没拍到？”闻祈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但他一直以为是设定。
“不一定。”顾聿墨抬手，轻轻敲了敲身边的墙体，“也许被刻意隐藏起来了。”
陈漾：“也对，这部电影看起来是校园风的，只有这么大确实不正常。”
顾聿墨敲到宿舍楼后的时候，手指轻轻一顿，又试探性地再敲了敲，然后道：“过来。”
两人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
闻祈抬手敲了一下，惊愕道：“空心的？”
顾聿墨点了点头，“一起推。”
偌大的铁板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就咧开一个能容纳一人过去的缝隙，三人钻过，就看到了一个偌大碧绿的操场，而升旗台前方还放着一个腐朽生锈的巨大台子，下方放着一排排整齐刺目的红色座椅，如同一双双血色眼瞳。
“这应该是举办活动的道具吧？”粗线条的陈漾大咧咧地走近，“会是什么呢？百日誓师？”
顾聿墨：“现在距离高考只有三十天了。”
陈漾咧开嘴，露出白皙整洁的牙齿，“那就是……三十日誓师！”
顾聿墨、闻祈：“……”
听着荒谬，仔细一想还挺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一般在高考前，学校都不会举行大型活动影响高三年级学习。”顾聿墨深思熟虑道，“而能和白耀翔扯上关系的活动……陈漾说的也有道理。”
“是吧！”陈漾继续笑。
“只是猜想，还得验证。”顾聿墨毫不犹豫地对陈漾泼了盆冷水，“走吧，去教务处，把其他人也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