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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依臣看来,陛下其实并不爱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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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田还是想办法联系上了人往无极宫去传信。

    要让皇帝能赶过来的办法,只能谎称是楚越病了,才能有起码见面的机会。

    这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楚越就算还存着司徒邑发出那样质疑的气,也只能祈祷着他可以来。这样才能尽快开了朝升宫的门,让人进来给温媪治病。

    可惜往往越是这样紧急的时刻,就越是能有事耽搁。

    无极宫那边这会正好在处理齐猷的事。成奎就是收着消息也只能暂时先压着。

    司徒邑终究是没有处死齐猷的,只是让他一起同楚鄣前往西边。而这一次去,是楚鄣可以回,齐猷却不能回的,等同于是流放。

    齐猷发出一声苦笑,还是在无极宫殿前磕了个头,大声喊着,“谢陛下不杀之恩!”

    夕阳下那一抹光正好照到了成奎的脑门上,他立在殿门前,眼睛都还有些睁不开。就过了那么一小会,又听底下的人用一点没收着的声调再说道,“既然臣永不得归,那就最后送陛下一句话。依臣看来,陛下其实并不爱娘娘。”

    若真放在心中,又何以让她形成心结?!

    只“娘娘”两个字,成奎也都听出来了是在说朝升宫里的那位,不禁被吓得魂飞胆颤。

    他只祈祷殿内的天子没听到就好。不然动了怒,就是血洒殿前也是有可能的。这事都还忌讳着说呢,这齐大人也是,好不容易给他留了条命,又上赶着来找死。

    可事实往往就偏不如成常侍所愿,里头的皇帝不仅仅是听到了,还没听得清楚。只问他,“他刚刚说了什么?”

    豆大的汗珠从成奎的脑门上掉了下来,他眼观鼻鼻观心地将那话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原以为天子该要发怒的,却半天都没闻着声。他不禁抬头去瞅了一眼,见天子的眼神并不在竹牍上了,跟走了神似的。

    他又忽然想起来方才那小黄门来传的信,说是朝升夫人病倒了。可眼下齐大人才说了陛下并不爱朝升夫人,陛下又没有否认。看来是没有感情的了。这信只怕是不能传。不然弄不好又得像当年一样,给他挨顿杖刑。

    于是这几天,朝升宫外依旧安静。

    那传出去的信就像是雪花落到了水池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越已经在后院守了温媪好几天了。温媪的病没法治,眼看着就是在拖着等死。她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再一焦虑起来,竟也跟着病倒了。

    “有我们看着就好了,娘娘何苦要守在那地方?”田心疼地说了几句。

    现在就是祁香也开始自责起来,怪自己当时多了嘴。还要把自己的吃食让给大家。

    一时间,朝升宫里就好像是形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大家都在为了他人而感到自责。

    楚越觉得自己大约是低血糖,就叹了口气说,“没多大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田擦了眼角的泪水,她并不清楚楚越是个什么病,只是觉得这么突然地倒下恐怕是不好,便在心里做了打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翻墙出去请大夫。

    总不能让娘娘也病死在这里的。

    她怕楚越担心自己,便没有明说,只找了个借口出寝殿。没成想这计划还没落实,吉天长公主就如同救星一般的入了朝升宫。

    作为公主的她要想悄无声息地进这座冷宫,办法自然是比她们这些做宫奴的多得多。

    楚越正打算眯一会,猛地见眼前出现了司徒凌的脸,还以为是自己是低血糖到出幻觉了。

    “田,我是把你看成凌儿了吗?”

    “嫂嫂!是我啊。”司徒凌说着柳眉一蹙,泪水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哥哥也是,再吵架也该有个度的,非得把人往死里逼吗?”

    “凌儿,我没事的。”楚越忽然想到后院的温媪,索性直接请求司徒凌帮忙带个大夫进来。现在最紧要的是给温媪治病。

    之前对楚越她们来说堪比登天的难事,如今吉天长公主不过是一句话吩咐下去就办成了。她没过多在意什么后院的老媪,看楚越现在的精神好了一些,才说起了自己今日过来的目的。

    “再过几日我便要嫁去将军府了,今日想来见见你。”

    她这才想起四月是凌儿和那冯虬的婚期。便带了些愧意地说,“如今送不得你了,祝福你与冯将军今后恩爱和睦,白头到老。”

    明明是提到了喜事,这屋子里的气氛不知为何又忽然沉重了下来。司徒凌点头应好,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楚越思来想去,便揭开衾被下了床,又躬身朝司徒凌行了个大礼。

    站在外堂的田和祁香各自一愣,不解其意,却又不敢轻易进入。司徒凌自然震惊,一时间都忘了去扶起她。等听楚越开口与她说到了请求,她才反应过来。

    “凌儿,上次为这样的事麻烦孕中的你来回跑,我已很是愧疚。今日再次求你相助挽回陛下之心,你必须受了我这个礼。”楚越伏下身去,心情沉重。不由得感慨起自己这一辈子,当真是要和司徒邑一直纠缠下去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都还不知道,活到现如今算不算对得起电梯婆婆当年那句“重新好好活一次。”

    司徒凌将她扶起,不带半点犹豫地同意了。毕竟在兄嫂的感情当中,她一直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

    只是这一回在出了寝殿之后,她又停住了脚步,问了田几句。

    “你实话与我说,如若二人之间没有私情,陛下为何还会冷落她?”司徒凌这时的表情已经比方才在殿内要严肃许多了。

    这样的事当面问楚越,是或不是,都会让她难堪。但是若不问,她这个在中间劝和的就会尴尬。

    田低着头只不敢做声,这样的事叫她怎么敢说。

    “如若不与我说清楚,我如何去劝?”司徒凌的语调仍旧轻柔,但又带着不显山露水的压迫。这几年经历得多了,吉天长公主也不再是当年那般单纯的小姑娘了。

    何况她终究是司徒家的人,若是嫂嫂真与那齐猷有一些什么事,她又如何能不顾自己亲哥哥,去帮衬着一个外人?

    田抬眸看了她一眼,稍作犹豫,也就将那天晚上的事全部交代了。

    她家娘娘是如何与陛下说的,她也就是如何说的。纵然知道娘娘还有所隐瞒,但她的态度依旧是不容辩驳,仿佛在说:我们清清白白,陛下若还要生气,就不能是我们的错。该想想陛下是不是听信了别的谣言。

    这个态度一唬果真就唬住了司徒凌,她微微一震,便也没再多问。

    只道了句“我知道了。”便匆匆离去。

    等吉天长公主安排的医者进了朝升宫,田也已经把方才的事都和楚越说了。她平静的听着,心里一方面能理解凌儿的不信任,一方面又终是理解自家人的重要。

    可惜,她早就没有什么自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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