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越人女在被接回宫前，一直是养在雍山的
岁末冬至，楚鄣在西边三郡待了两年半后终回北都。
虽然一路历经许多磨难——不是被外邦匪徒劫持，让皇帝派兵出去救；就是路遇极端天气，种种命悬一线。但总的来说，这一趟西走之路可谓成功，大小车队满载而归。
司徒邑专为他一人设宴迎接，待遇丝毫不亚于当年大败安南回朝的几位将军。楚鄣这个人名，自此在大燕名声大振，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帝对他的喜爱也不仅仅是在宴上，会后还将他带到了朝升宫，去拜见了他的姐姐。
楚越纵然还有些尴尬，但是人来了也只得大方迎接。
两个人毕竟从未见过，这么贸然寒暄，说来也着实别扭。楚鄣自己估计也觉得，磕磕巴巴问了几句“娘娘安好”之类的话后，就没了一点动静。
楚越略坐了会，不觉细细打量起他来。这个楚鄣比楚斶生得更像曲湘侯，都是一副浓眉大眼，厚唇高鼻的长相。虽然个子不算高，但肩宽气势足，即便稍显紧张，规矩礼仪上也丝毫不乱。倒也像正经世家出身的公子。
她便随着司徒邑和气地问了几句：“这一路来辛苦了，可经历了什么有趣的事？”
这样对话了几个来回，司徒邑便令楚鄣退下去歇息了。
皇帝的坐姿散漫，支颐看着楚越，很是随意，“把凌儿许配给你家这小子可好？”
既然有了这心思，那必然是有去了解过的。李悌算是个看走眼的教训，楚鄣这回皇帝可是好好考察过，生母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出身，可以他现在的能力来看，将来曲湘侯的爵位必然是要传给他的。今后的身份是摆在这了。再一个就是人品，往西边走之前就没听说有哪个相好的，一心只扑在政务上。为人算是老实诚恳。就是楚越方才见了第一面，也觉得确实不错。
只是就这样将凌儿再嫁出去，未免还是草率了些。楚越不理解这时代“父母兄长一句话就交代了婚事”的做法。只是觉得要是再嫁，还得问好各自的意见，最好是让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如此再做决定才是慎重。
她思忖了一会，忽又想起早前凌儿提到的那“期门郎”，便和司徒邑说了一嘴。就是随便描述一下，皇帝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了。
“这人倒是也行，凌儿眼光不错。”
“是谁？”说得楚越都很是好奇，那张向来清冷淡漠的脸上现出了欣喜，语气里还有些兴奋。
八卦别人恋爱这样的事，倒是最为她这种人津津乐道。
皇帝有时候的醋真是吃得莫名其妙，他便又凑近，鹰目微眯，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带着审视。
“你这么好奇一个外臣做什么？”
这就完全是在歪着讲了。楚越好奇，也是好奇凌儿究竟是对哪个年轻的臣子有了好感，怎么就成了她好奇别人了。只是她还未回答，司徒邑就似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一样的笑道，“是冯家二子，冯虬。”
这么鼎鼎大名的人物，楚越自然是听过的。当初平定安南虽表面最大功臣是晁显，可是明白的人都知道最大功劳其实应该是冯虬的。没有他当初拼死抵抗，只怕也等不到晁显再去。况且那一年他才十六岁，说是少年天才只怕也不为过。
这样说来，凌儿的眼光倒确实是不错。楚越害怕司徒邑待会又直接赐婚下去，便提了一句建议，“不如再让他二人相处一段时间试试？陛下再决定赐不赐婚。”
皇帝点头应允。“也行。”
新年始，司徒邑改国号为建丰，这一年开端皇室前往雍山血池祭拜，祈祷与天滋润，国富民强。
原本该是帝后同太后这样皇室一家子去的。可好巧不巧，出发前几日赵皇后病得下不了床了。司徒邑便让楚越代皇后随同前往雍山。
这样刺激赵筱的事，楚越自然无二话，表面虽仍风轻云淡，但到底是没拒绝的。
只是如此越俎代庖，原太后肯定不能同意。她本就忌讳楚越碰后位，哪怕现在代皇后都不行。就又提出让生了三皇子的柏夫人代赵皇后去。
可又好巧不巧，柏夫人一听这消息也病倒了。楚越后来才知道。说是病倒了，倒不如是说被吓到了装的。她本就害怕牵扯到后宫的是非当中，现在还让自己夹在赵皇后和朝升夫人中间，自然是一万个不肯的。
所幸这件事也没争执太久，司徒邑这回在原太后跟前学聪明了些，不明着反驳她，只私下命人舆论造势：楚越如今的身份是越人女。
众人皆知：越人女在被接回宫前，一直是养在雍山的。那两年正好国家安定，风调雨顺。
福气之说一宣扬起来，原太后纵然不允也没了理。再者年纪也终归大了，闹得久了脾气就要上来，就要生病，回头吃亏的还是她自己。虽然老了容易固执，但是有时候又会因为惧怕生病，而又不那么固执。
这倒也算一个好。
赵筱纵然不甘心，但失望更多的还是为司徒邑的态度。即便宠爱得不到，但到底当今的皇后是她。
她也是他第一个娶进门的人，当真就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那为何知道了她做的事，他仍不动她？在楚越被废后，也愿意把皇后的位置给她，愿意立瀚为太子？
总归还是有一些疼爱在的吧……不然为何，为何……
“娘娘，人来了。”鹃襄此时领着一花白胡子的道士进入寝殿。殿内其余人等都被清了空，二人就站在屏风后。
那道士说，“皇后娘娘，丹药已经炼好了。”
赵筱就将面上的泪水抹了去，再抬眸时又已坚强许多。她是不怕的，左右她还有自己亲生的瀚儿。只要瀚儿的太子位还在，她就永远不会输给楚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