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往后的宫里头,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美人
只是这场风波平息没几天,司徒瀚又突然病了。
皇长子的这场病来得古怪,口吐白沫一度到不省人事。就连太医令都束手无策。赵筱哭得梨花带雨,再提到巫蛊之术。
“除了那样的诅咒,还有什么能让我瀚儿生出如此怪异的病?”
她一向温和,就如同一朵不经风霜的白花一般。如今为了儿子累垮这么多,也头一次失了理智。想想那下诅咒的人,着实是该死!
原太后也就更加愤怒,将皇子生病的原因全部怪到了楚越的身上。
她再次联合丞相原袆,让前朝后宫一起逼迫司徒邑收回凤印,将楚越赶出宫去。
原先要是说巫蛊之术无实,那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了。
唯一的皇子,与久久无所出的皇后,究竟哪个重要?
涉及皇嗣生死的言论闹大了,就是许多先前选择不发声的臣子也跟上了废后的谏言。
舆论的压力一大,就是天子也难镇住。
司徒邑听得谏言多了,心烦气躁,后来索性就闭门不见,朝会不听,只要提及皇后巫蛊之术的言论,一律不理。
当真是偏爱到了极致。
可是这样又顺带着会耽误多少重要的事呢?越是这样,楚越受到的质疑和攻击也越多,封建朝代下,女人是最容易背锅的存在。
但凡有一个起因,后续很多事就都能自然而然的怪罪到她的身上。
譬如皇子生病,譬如皇帝误朝,譬如天灾干旱。
司徒邑自己也有着巨大的压力,只是当他来兰台时,又会刻意将自己表现得轻松一些,不让楚越感受到丝毫同等的压力。
他已经够好的了,说是为了她一个人而抵抗全天下也不为过。
可是对楚越自己而言,就算是这样的盛宠,也不足以将多年来对皇宫的厌倦完全掩盖。
司徒邑就总会觉得自己像是抓了个空,这不仅仅是外界带来的,还有来自楚越自己身上的。
他总觉得,她好像并不是那么着急的想要去证明自己无罪。就算要解释,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上一两句。
原先觉得她是一向冷淡,还有理由可以去说服自己。可是现在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她竟还是一点都不急。
他就拂开幔帐,想要透过她的神情去探究出她心中所想。
但是这样往往得到的就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笑脸。那样的笑看多了,反而就觉得并不是笑了。
莫非,她想要离开?
他的心一颤,立即将这个想法收回,不敢深想。
渐入秋时,暑意却还没有丝毫要退去的意思。夜里相拥也热得难受,楚越是背对着他睡下的。
司徒邑迟迟未能入睡,就翻身再抱上她。一如既往得到的还是喊着“热”的声音。他却不管,抱着她问,“你会不会离开我?”
又何止是被陷害的楚越,这位年轻的皇帝这些时日也难受无比。太后不肯收手,事情就只会越闹越大,尤其牵扯到前朝。即便是生母,也没有帝王会喜欢后宫的人和前朝牵扯上。
原袆这些时日唯太后令是从,那久而久之焉知不会是下一个大长公主和尉迟固?他自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生母会走到那一步,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又怎能不心有余悸。
从前这些事令他苦恼,楚越都会积极安抚。可是这回轮到了她自己身上,她却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了。
司徒邑不免会觉得心累,又不禁将那个想法加深。
楚越已经睁开了双眼。她缓缓回身抱住了司徒邑,轻声说,“陛下,我今年已经二十四了,而后宫里最小的宫人,才十四岁。”
“但是那个十四岁的宫人,过了年就不会是最小的了。明年又会有十四岁的入宫,后年也会有。”
往后的宫里头,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美人,从前不缺一个楚越,之后也不会缺。
“可是阿越无论多少岁,都是我的皇后。”司徒邑那么聪明,怎么能听不懂楚越话里的意思。
他将她的双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掌中,丝毫不能挣脱。
小时候的司徒邑是由楚越牵着跑的,女孩子长得快,即便只大他半岁,也已经高出了他许多,就是手掌都要比他的大上不少。
那时候楚越就笑他,说他小小的手,将来肯定长不高。
她笑得那样的明艳,带着高门贵女天生的心高气傲,就像是宫里头最闪亮的一颗小太阳,照耀在每一处冰冷的地方。
可是一眨眼到现在,他都已经比她高出一截了,一只手比她两只加起来都还要大。
楚越就看着两个人的手,露出了一个很甜美的笑,“我的意思是,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肯定不能离开你啦。”
“胡说,你年纪才不大。”司徒邑将她再带入自己怀中,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抱得紧。
心里却又像悬空了一样。
其实这个解释在他这里根本就行不通,和她刚才那些“年纪很小的宫人”的话也根本就对不上。
可是明明知道她在敷衍,他也不敢继续问下去了。现在哪怕是敷衍,也千千万万遍的告诉自己要去相信。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只会听到自己想要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