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渭水之战中
夏州军在密集的弩箭攻击和心理压力下，最终骑兵损失过半，不是战死沙场，就是马匹力竭倒地。而朱三对夏州的伏击并非天衣无缝。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后方军队到达指定时间后，以老兵换新兵，诱使对方突破防线，再佯装败退，引诱敌军到此地，以重型弩箭发动伏击。然而，他怎么也没料到，面对涨潮的河水，夏州军会如此果断地发起冲锋，趁他换兵之际，不顾一切地突围。更出乎意料的是，眼看夏州军即将逃脱，他们竟然在他布下伏兵的位置停了下来。就这样，在对手一连串匪夷所思的操作下，朱三重创了夏州军。
朱三面对大片被射杀在地的夏州士兵，不敢贸然下令补杀和追击。因为在另一个战场，他也撑不了多久，需要尽快回援。随着一阵军号响起，朱三的部队简单收拾战场，掉头向西而去。
鹿延节度使李孝昌注视着面前的树林，心中越发疑虑重重。他暗自嘀咕：“若真有如此多的重骑兵，经过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识破了他们的伏击。况且林外地势平坦，就算他们冲出来，他们也未必落于下风。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就在此时，王羽从树林中杀了出来，率领着自己的骑兵径直奔向李孝昌，大声呼喊：“李军爷，速速救我家主公！“李孝昌顿时恍然大悟。若树林中真有大量重骑兵，王羽又怎能全身而退？原来这不过是敌人设下的迷魂阵，难怪迟迟不见他们发动进攻，只因林中本就空无一人。
李孝昌心中有数，当即对左右高喝：“全军前进，复兴大唐，就在今日！“
鹿延军迅速进入树林，除了大片马蹄印，再无他物。李孝昌看罢更是怒不可遏，直骂敌人诡计多端。
鹿延军出林后，径直奔向渭水。不一会儿，他们就抵达了先前夏州军遭伏击的地点。放眼望去，只见遍地横尸，别无他物。询问幸存者才得知，夏州军在李思恭的带领下，未等援军赶到便匆匆撤离。李孝昌听罢，正欲发作，却听军士大声禀报，叛军从后方杀来。
此时，鹿延军紧贴渭河，为避免重蹈夏军覆辙，李孝昌只留一小部分兵力驻守窄道，大部队则在外围列阵。朱三军从渭河西侧直扑而来，奋力进攻鹿延军窄道外的部队。
李孝昌意识到，此时若退入窄道，一旦被敌军堵住去路，而夏州李思恭又不知所踪，恐怕难逃被困垓心的命运。他当即跳下战马，换上步兵重甲，手持铜锤，高声呼喊：“敌人竟敢在我头上逞能，跟我一起让他们见识鹿延军的真正实力！“
双方步兵皆是老唐兵的打法，沿袭一脉相承的编制和阵型。战场上，两军重甲步兵以唐代方阵之姿，展开殊死搏杀。轻步兵和辅助兵力则在两翼架设拒马和盾阵，远距离射击。
朱三军经历了先前的一场恶战，士兵已显疲态。因此，面对鹿延军的反击，他们节节败退，局势对朱三愈加不利。
李孝昌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常与周边异族交手。他一眼就看出对方士兵因先前的战斗而体力不支。他立即传令：“全军出击，所有龙牙（重甲兵）压上，其余紧随！“话音刚落，李孝昌便站在一个重甲军方阵中，大喝一声“前进“。方阵中的士兵排列整齐，紧随李孝昌冲向前方。
李孝昌的方阵迅速深入战场中心。他曾是唐军重甲队长，凭借战功升迁，对如何指挥重甲部队了如指掌。当他发现敌军重甲队阵逼近时，立即高喊：“举弩！“瞬间，军阵前两排士兵举起了弓弩。李孝昌接着厉声命令：“未经我下令，擅自射击者，就地正法！“
对面军阵中的重甲士兵显然训练不足，在距离尚远时就开始齐射重弩。破甲箭弩射来，却未能击毙李孝昌这边第一排的太多士兵。
眼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有人提醒李孝昌是否应该现在齐射，以免影响接下来的散阵厮杀。李孝昌怒斥道：“再多嘴，立斩不饶！“
“军使，对面散阵了。“李孝昌望去，只见敌军阵列开始散开，每层轻散开一定距离，排列成异位站位，层层叠起。这是唐军重甲军阵惯用的散阵作战方式，便于后排使用长武器的士兵与前排使用马刀的士兵同时进攻，令敌人在五排唐军的前后夹击下毫无招架之力。
看到这一幕，李孝昌笑了起来：“东施效颦，不会还硬学，我来好好教教你们。“
“射！“随着李孝昌一声令下，密集的弩雨从他们的阵列中射出。敌军刚散开阵列，士兵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应声而倒，近半阵亡。双方尚未交锋，敌军军列就已崩溃，士兵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面对鹿延军的全面突击，朱三军很快溃不成军，纷纷向山林逃窜。
李孝昌看着敌军四处逃散，大笑道：“小子们，给我追！“说罢，他继续指挥步兵向敌军后方的轻甲部队防线发起进攻。
追击中，李孝昌渐渐深入一个山谷。他正专注于前方溃敌，突然侧面传来“矶“的一声巨响，一支巨大的弩矛伴随着破空之声从另一侧呼啸而过。
巨矛所经之处，士兵连同身上的铠甲都被掀到空中，四分五裂。这正是朱三从诸葛爽的攻城机器中得到灵感制造的机弩，后来在宋朝发展成赫赫有名的床弩。先前在河滩上的偷袭，击杀夏州节度使李思恭骑兵的，正是这种武器。
机弩虽然装填费时，移动瞄准也颇为困难，但一旦射出，其巨大的破坏力足以令见所未见之人内心极度震撼。
在机弩的齐射下，李孝昌的军队阵型瞬间瓦解。就在此时，朱三的军队从山上密集射下弩雨。李孝昌正欲稳定军心，一发巨矛擦身而过，穿碎了身旁护卫的身体，直接射断了他的小腿。
身边士兵见状，急忙架起李孝昌撤退。其他将士见主帅败退，也不迟疑，纷纷向后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