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尸
京海气候多雨,即便是冬季,河里的水也能漫过腰,旁边的空地上,已经前前后后停满了警车,周围也拉了警戒线,但还是阻不住听到消息前来看热闹的人民群众。
安欣一下车,就被扑过来的冷气冻的一激灵,李响从后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不多穿点?”
原本已经下班到家的李响此刻出现在这里,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接到报案,说有人在护城河的下水道口看见了一具尸体,这大过年的出了命案,别说两天公休了,估计连年假都放不了。
李响叹了口气,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出事,作案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嚣张到了这种地步,在春节期间杀人,还抛到下水道口这种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地方,简直无法无天!
他突然想到了白日里那个仓皇落泪的女孩儿,幸好她碰上的只是个抢劫犯,而不是这样的杀人恶魔,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忍不住哑然失笑,这种事谁说得准呢,自己真是糊涂了。
安欣已经走远了,李响也赶紧跟了上去,市公安局局长孟德海亲临现场指挥工作,看到勘探灯的光束聚集在河道其中一个下水口,从里边隐隐浮出来一具已经泡的发白的尸体,每个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孟德海皱着眉:“赶紧捞上来!”
他们身前,同为刑警队员的张彪答道:“是!”
说完他正准备去要一套潜水服,又听见孟德海在那边问:“安欣呢,安欣!”
张彪原本高涨的热情一下子被打压下去,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冷水,李响却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在听见安欣的名字之后下意识向旁边去看,发现平日总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搭档,此刻偷偷溜到了警戒线附近,帮忙去维持秩序了。
李响忙快步走过去,推他一把:“安欣,孟局叫你呢!”
安欣充耳不闻。
孟德海叫了第二声,语气已经隐隐有些怒意:“安欣!到底来了没有?!”
李响又看了一眼安欣,咬牙硬着头皮举手答话:“到!”
在众人的注视中,李响小跑着到了孟德海面前,“报告孟局,安欣同志正在维持秩序,我是安欣的搭档。”
孟德海自上至下扫视了一遍李响,表情看不出异样,吩咐道:“把衣服换上,跟着下去捞尸!”
李响咧开嘴:“是!”
宋娇娇远远站在人群中,手里举着一把纯黑的雨伞,由于天冷,她在毛衣外边加了件黑色的大衣,可即便如此,她仍旧觉得有一种从骨头深处渗出来的寒意。
这寒意让她浑身颤抖不停,几乎握不住伞柄,她用了格外大的力气,手指都微微泛白了。
白天刚刚见过的人,如今就躺在这黑黢黢的下水道里,尸身受到浸泡,已经走样变形了,可她分明还记得,提起自己女儿时那种既温馨又骄傲的怜爱模样,她还是把那些人想的太简单了,人命对他们而言,根本无足挂齿。
是她害了黄翠翠。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如墨般的天际,心,终究要再狠一点。
水彻骨的冷,夜间还在不断的下雨,哈出来的气都变成了白雾,尸体被垃圾裹在最底层,李响不得不伸手去扒,强忍住不让自己干呕出来。
他的头发被打湿了几缕,散在额前,鼻尖和耳朵冻的发红,远远看着,就像只被欺负了的小狗。
局长孟德海走过来亲自给李响披上了警用大衣,他受宠若惊,立正敬礼:“谢谢局长关心!”
孟德海深深看了眼对面的年轻人:“你叫李响?”
“是,双桥区派出所调到咱们局的。”
“好好干,我记住你了。”
李响颇为高兴,一扭头,似乎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走神,想着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结果再一眨眼,那人又消失在了街头拐角处。
“走吧,送你回去,”安欣拍了一下汽车前车盖,“天这么冷,得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才行。”
李响上了安欣的车,坐在后排,还有些不自在,“我就说呀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完了,你这车刚洗过,再把你车给弄脏了。”
安欣看了一眼后视镜:“我们是搭档嘛,我不管你谁管你。”
“哎,安欣,”李响往前凑了凑,手搭在在前边车座背后,“你明知道那是孟局在给你机会,让你在大家伙面前表现自己,怎么不去?”
“我又不要求进步,干嘛要表现自己?”
路灯落下的光影从二人脸上缓缓扫过,李响半开玩笑道:“得,这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哈,豁达,不像我。”
次日,刑警队的会议室里,曹闯正带着队员们分析案情,春节时候发生了命案,搞得人心惶惶的,影响非常不好,市里要求他们尽快破案。
“死者的致命伤,是颈椎骨折造成的脊髓损伤,导致呼吸停止,尸体上还发现了多处的淤青和软组织损伤,所以经推测,生前经历过剧烈的殴打。”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又经过河水的浸泡,尸体上能提取的有价值的痕迹物证很少,而且死者被发现时,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这对我们的案件侦破也有一定的阻碍。”
李响手上拿着一堆资料,发表完了自己的意见,曹闯点点头,转头问:“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死者名叫黄翠翠,户籍登记地址是勃北市宁远乡菀香村,年龄二十八周岁,有过卖淫前科,专在旧厂街一带活动。”一名女警站起来说。
“还有吗?”曹闯问,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点名道,“安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