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飙戏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正处在盛怒之中，谁都不敢发出声响惹皇上发作，全都在等着小楠把事情说出来，祈祷早点抓住那贼人，好结束这提心吊胆的日子。
皇上的眉头皱得又紧了几分，良公公知道，这是皇上的耐心要到头了。
他刚要开口催促小楠一下，忽然瞧见跪伏在地上的小楠抽搐了一下，又听她小声哭泣，嘴里念叨着：“公主……公主的声音？”
良公公忙看了眼皇上，对着小楠质问道：“小楠，你在说些什么？”
只见小楠缓缓抬起了头，满脸都是泪痕。她环视了一周，忽然朝着左前方膝行而去。
殿中之人都被小楠的举动惊呆了，竟无一人反应过来要去拦。
小楠膝行到台阶前停下，双臂往前一环，竟好似抱住了一个人的腿：“公主，您不肯停留在这里……是在怪小楠没有随您而去吗？”
皇上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直直地盯着小楠。
“这……这……”良公公惊得瞪大了双眼，“陛下，这小楠莫不是疯了？”
“公主，您听到了吗？良公公说奴婢疯了……是因为只有奴婢能看到公主吗？”小楠松开了“公主的腿”，改为抓着“公主的裙摆”，仰头看着，“果然是这样是不是？公主是来带小楠一起走的对吗？”
片刻的沉默后，小楠又低了低头，就好像有人在摸她的头。
忽然，小楠又大哭起来：“公主这么好的人，又才这么小，那贼人怎么下得去手啊！可恨小楠什么都没看到，不能助陛下抓住贼人，为公主报仇……对了，公主可有看清贼人？”
随着聆听，小楠脸上的神情渐渐转为绝望：“难道就要让那贼人逍遥法外不成……”
似乎得到了安慰，小楠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认真聆听着：“嗯……嗯……奴婢知道了……奴婢都听公主的……”
小楠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哭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皇上当即下令：“传太医！”
良公公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传太医，等人飞奔着走了，这才迟疑着开口：“陛下，小楠说的那些……会是真的吗？”
皇上却是道：“等人醒了再说。”
由于这两日发生的事，有太医就在附近值守，因此很快就赶到了。
一番诊断后，太医只道是情绪太过激动所致，并无大碍。
……
何慕止睁开了眼睛——谢天谢地，这次终于不是跪在大殿中，而是躺在床上了。
她可没有装晕，防的就是皇上突降隆恩给她请太医——万一太医一眼看出她是在装晕，那她才是真完了。
好在小楠身子骨本来就不算太好，再加上之前惊吓过度还没养好，情绪一激动就晕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让146帮忙？
怎么说呢，146哪哪都好，就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唯一的用处就是发发任务了，顶多再加上一个帮她无痛死亡了。
当然，人家146是这样解释的：【146可帮您进入假死状态，即将您的意识暂时从小楠体内转移出去，等您需要让小楠醒来时再转移回去。】
何慕止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皇上要是发现她死了，直接把她埋了给云亭公主陪葬怎么办？
……唔，好像也不是不行，公主还在停灵阶段，陪葬的人应该不会先被埋吧？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用假死拖过今晚，等明天早上来个死而复生。
不过考虑到后面可能还有新的任务要完成，何慕止还是放弃了这个副作用极大的办法。
此时天已经黑了，屋内只有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小宫女守着。
只是何慕止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毕竟活过今晚要求何慕止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当然了，如果小宫女一直睡着，那她就可以装作一直没醒，直到第二天早上完成任务。
然而天不遂人愿，明明周围没有什么突兀的动静，小宫女还是突然惊醒了，擦了擦口水，迷迷糊糊地看向正在睁着眼数绵羊的何慕止：“小楠姐姐你醒了？我这就去禀报良公公……”
何慕止没有去拦，也没必要拦，她有自信，既然皇上因为好奇心暂时留了她一命，那听了她的说辞后就不会直接杀了她。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皇帝被别的事牵绊住了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屈尊来见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来的人只有良公公。
良公公先是和善亲切地嘘寒问暖了一番，这才切入了正题：“小楠，今日在殿中，你真的见到云亭公主了吗？”
何慕止怯怯地点了点头。
“那公主都同你说什么了？”良公公追问。
“公主说……”何慕止缩了缩身子，“她也没有看清那贼人的模样……”
这一点，良公公从她之前的反应猜到了，故没有多纠结，继续问：“还有呢？”
“公主说我命数将近，说我本来应该一起死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死……”何慕止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但命数是逃不掉的，该死还是要死的。只是公主心善，说我既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就好好珍惜最后的这段日子，等公主头七之日，再随公主一同离去……”
良公公若有所思，最后叹了口气：“你也是个可怜人，当时应该再求求公主的，公主心善，说不定就能想办法免你一死呢。”
何慕止哭着摇头：“我没能保护好公主，本来就没脸苟活在这世上，恨不能立即随公主而去。只是，只是公主说，我若是现在就死了，就是辜负了她一番心意……我就不敢寻死了，只希望能为公主守灵，等到公主的头七之日再随公主一起走……”
良公公倒是没有再表示质疑，只是又问了问云亭公主有没有提起皇上，何慕止便给他现编了几句，比如很舍不得父皇啊，不能膝下尽孝很愧疚啊，来世还做父皇的女儿啊之类的话。
终于，良公公问完了，安抚了她几句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就离开了。
何慕止彻底放松了心神，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