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往过去之魔法（下）
“咳咳。”我躺在宫廷医师房间内的病床上，时不时咳嗽几声。
“您还是得好好休息，殿下。”戴着和萝伦首相相似的单片眼镜的宫廷医师对我轻声说，“虽然您没有任何疾病，但您身体本就虚弱，任何对身体要求稍微严苛的魔法都对您造成伤害，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接触为好。”
“……”我的双眼瞪着她，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害怕起来，“怎么？连你这个宫廷医师都不想让我去接触魔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宫廷医师顿时慌张，“毕竟……毕竟，我以多年从医的经验来看，使用魔法真……真的对人体有害。”说这句话时，她的语气变得十分微弱。
“……真的吗？”
“真的！啊……”宫廷医师看了看身后，又转过头来，“但请殿下千万不要将这个信息告诉包括女皇陛下在内的其他任何人！那些魔法师因为为了维护魔法的地位，将整个帝国与波姆兹捆绑在一起。臣……人微言轻，上有老下有小，已经不想再去做什么‘年少轻狂’的事情了。”
“……好吧，我会的。不过，我觉得你更需要休息，现在离冬年也不远了，每到换季的时候总会有很多轻微病症出现的吧……”
“谢殿下关心。”
“吱——”
房间门缓缓打开，特蕾莎走了过来。
“辛苦你了，医师，你先去缓缓吧。”
“是，陛下。”
待宫廷医师坐到摆满了药剂试管的实验桌前后，特蕾莎才凑近我的脸，轻声道：
“小卢卡……你把那本法术书送给大魔法师了？”
我点点头。
“……你这样做，会让你和我都伤心的。”特蕾莎的表情有些悲伤。
“可我现在，除了陪着你，总是要做点实事吧……”
“那你也不用这样啊！”
特蕾莎转头看了看宫廷医师，又对我轻声说：“她以为能瞒过我，其实是徒劳的。每个魔法师其实都清楚，使用魔法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但是因为有‘魔力平衡’的持续训练，甚至于驻颜法术的存在，许多魔法师才能活得和‘普通人’差不多长。尽管如此，任何魔法师都有可能出现失误，甚至丧失心志、走火入魔……这就是——‘霸权’的代价之一啊。”
“……”我静静地听着。
“所以……”特蕾莎双手握住我的右手，“答应我，无论你真的看到了什么，你以后，都不要再这样做了……我害怕会真的失去你。”
“……好。我听你的，谁叫你是……哈哈。”
“嗯！”特蕾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呼~”
我揉着眼从病床上起身，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自己完全好了。
“殿下，您还是需要注意身体的——”“知道了。”
我径直走出宫廷医师的房间，结果就看到萝伦和斯缇范妮站在门的正对面。“殿下。”两人一并单膝行礼。
“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连忙说。
“害……”只有萝伦站了起来，“斯缇范妮听说你卧病在床后就连着好几天都站在这里，女皇亲自劝她都没有用，没法，我只能陪着她一起站在这，看好她防止有什么意外。”
“看来你还是很关心她的嘛。”我笑着回道。
“怎么可能！我到现在被她弄得不知有烦心了——”
“首相阁下，你看不出来，皇夫殿下是夸你吗？”斯缇范妮这才站起身，也笑着对萝伦说。
“我怎么会不知道！”萝伦面对斯缇范妮时还是板着脸，“倒是你，你这样做，反而会让皇夫殿下担心吧。”
“我不就站在这里，能有什么事呢？不如说，是首相阁下找借口，也想看看皇夫殿下吧？”
“你！……”萝伦直接“气”的脸红。
“好啦好啦。难道这几天你们都不用做事的吗，赶紧把工作都补上！”我打起“威严”来命令道。
“是，殿下！”萝伦和斯缇范妮又一并单膝回礼，而后便一起走开了。
“……好吧。至少，我还得再试一次，就一次。”
………………
“我又来了。”刚一进帝国魔法部的正门，我就对着汉莎喊道。这次她没有在看书，而是在盯着手中的法杖发着呆，听到我的话才回过神来。
“皇夫殿下，您又来了？”汉莎忙堆起笑容来，但马上又露出忧郁的神情，“您该不会……还是想试一试吧？”
“我就再试一次，不行吗？”
汉莎盯了我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说：
“好吧。不过，皇夫殿下要答应臣一个条件。”
“说吧。”
“如果殿下再次出现了上次的那种情况，我就得尝试一下……可能，不，是肯定会让女皇陛下不高兴的能不让殿下您再次出现‘坏状况’的方案了。”
“哦？我能了解一下是什么方案吗？”
“要是臣说出来的话，殿下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吧？但是臣知道殿下肯定会愿意的，因为臣已经尝试猜到，殿下会想想——看看波姆兹帝国开国之君亲眼看到过的情景吧？”
“……好吧。我就答应你。”
“谢殿下。”汉莎向前轻轻地弯了下腰，“那就，跟我再次去那个地方吧。没法，这种法术比较……地位特殊，不能被同事们知道。”
“嗯，我理解。那就走吧？”
……
我又来到了这个六边形隐秘房间内，已然看不到我之前的呕吐物，恐怕是被汉莎用什么法术给不留痕迹地清理掉了。不过我依然坦然处之，和上一次一样走到了房间的正中心，闭上双眼。
“殿下，请问，您想看开国之君的什么情景？”
“……为什么要起兵的时候。”
“乌萨斯斯、哈洛咯……”
随着汉莎诵念的咒语，我再一次闭着眼“看到”了白光，这一次的白光持续时间长了不少，不过我目前没感受到什么不适感。过了似乎好长一段时间，我才终于看到了不是白光的“景象”——又变成黑暗了。
“芝诺比娅？芝诺比娅！快醒醒！”
看来有人在喊开国之君“芝诺比娅”。这时，“眼前”才不是黑暗了，直接看到一个银发的波姆兹女性不停地在喊着开国之君。
“我们……还活着？”芝诺比娅艰难地问道。她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可是，当她定睛一看，身体突然站了起来，伸出右手指着那个身穿样式奇怪的白色长裙的女性说：
“你是……谁啊？”
“我就是——‘至高神’啊。”那个女性的声音一下子带上了“回声”。
“啊……”这时，芝诺比娅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她似乎身处在一个空岛上，天空是被夕阳的染红的“火景”，空岛的周围还都漂浮着一些小土块，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
“这里……难道我已经死了？”芝诺比娅十分冷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不……”女性，或者说，自称为“至高神”的她说道，“这里是吾之‘至高空间’，在这里吾的力量是无穷的，但也仅限于这里。”
“所以你……你……您真的是‘至高神’？！”芝诺比娅慌了起来，双膝跪向“至高神”。
“不用对吾下跪。因为——你才是‘被选中之人’。”
“……啊？”芝诺比娅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至高神，“我？怎么可能？”
“你觉得呢？”
芝诺比娅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半天才吐出一句：
“‘英雄王’的血？”
等等，“英雄王”？！
“不错！你已经知道了一部分了。”
“啊……抱歉，至高神，我想不出来……”
“没事的，你会明白的。总之，你注定要领导波姆兹人重建一个伟大的国家。”
“……不是。就是我流着‘英雄王’的血，但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且……连家都没有了……”芝诺比娅非常的垂头丧气。
“吾可是见识过许多君王的故事的。其中有一些君王本身并没有太强的能力，但是他们能够凝聚起人心，从而能够让许许多多的人为其出谋划策、冲锋陷阵，最终也能得以成就一番大事业。实际上——你的最高先祖，‘波姆兹王国’的开国之君，就是这样一个人。”
“是、是嘛……”
“可惜，吾如今能力已经十分有限，无法看到未来的景象了。吾只能告诫你：记住，你会遇上了一群无法拒绝的人，她们会愿意誓死效忠于您，前提是——你愿意认为，你是‘被选中之人’。”
“……既是至高神您的神谕，我……当然会去做。”芝诺比娅这次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喊道。
“很好。不过，你不要指望吾可以帮助你，实现这一切，只能依靠你自己去做了。”
“啊，可是——”
芝诺比娅还没说完，我看到整个视野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然后便是一阵阵刺耳的“嗡嗡嗡”噪音，我感到这一次肯定会比上一次更加难受了……
……
嗯？我好像……没什么恶心感和眩晕感？……不对！我怎么全身赤裸的躺在地上？！而汉莎……不行，我不能看她——
“太好了，你没事。”汉莎见我顺利地“醒来”，高兴地说道。但我没法安心，急得喊出了她的名字：
“汉莎！这是什么情况？！”
“这就是……‘稳定男性状态’的法术啊。”汉莎收起了笑容，“在……‘交合’的同时施放魔力，从而维持住男性的‘身心平衡’。”
“……汉莎，你……今年芳龄几何？”
“哈哈，虽然殿下觉得我很年轻，但早已不是芳龄了，而且……已经做了那样的事情，难道知道我的岁数不会让您更加‘抓狂’吗？”
“我不会的。”
“……六十。”
“啊……看起来，你只有三十呢。”
“抱歉，让皇夫殿下这样了……我只乞求皇夫殿下，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我自己也在其中，当然会这样做的。以及——我可以穿上衣服吗？”
“啊，当然。”
……
“这种‘治疗’方式我觉得不是‘享受’，而是吓人了……”重新穿上衣服的我下意识地拍了拍大衣。
“皇夫殿下，”也穿好法师袍的汉莎回道，“其实我结束施法后，你是当场昏迷倒在地上了，所以我才会采取这种最‘激进’的方法。”
“你确定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吗？”
“因为，我……我有私心，而且皇夫殿下确实……”已经“六十岁”的汉莎还是脸红起来，“我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样的事了。而且……而且皇夫殿下不是也说过那种‘波姆兹帝国的女人权利是无限的’之类的话吗？”
“你……从哪知道的？”
“帝都都在传说呢，而我经过严密思考，认为这不可能是‘谣言’了。皇夫殿下与皇姐妹的传言，和财政大臣的传言，甚至还有与太上皇的……”汉莎闭上右眼，吐了下舌头。
“哎哎，你都……那么大年纪了，我的侍女都没你这样做鬼脸的。还有，这样‘谣言’都……”我嘴上这样说，但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说明我不仅是容貌年轻，身体年轻，精神也年轻！”
“好好好，大魔法师。总之，我算是看到了我想要看到的了，似乎已经能够证实我自己之前一些无法被证实的猜想了，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那没关系，皇夫殿下。不过……”汉莎的表情严肃起来，“或许有一天，你会不得不将之公开于这个世界面前。”
“……那这道法术，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封存起来吧。毕竟，‘视往法术’对人身体的危害似乎比我见到的诸多法术不太……一样。我自己在研究透彻前，也不会再使用这种法术了。要我说实话，前后三次施法其实都很危险的。”
“但你还是帮我这样去做了，不是吗？”
“因为你是，‘皇夫殿下’啊~”汉莎凑近我想挽起我的左臂，但被我甩开了。
“好好好，我的，大魔法师汉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