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镜中散开的迷雾（五）
第一隔间。
身着破破烂烂西装的杨默，进入了隔间之内，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虚无，白雾飘荡在其中好似云朵，中心区域，一面巨大的镜子伫立其中。
杨默轻叹了一声，表情略显无奈地走到了镜子前，盯着如水般的镜面，镜面动荡，很快出现画面。
杨默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一身飞行员的制服彰显着他的英气，肩膀上的四道杠标示着他机长的身份，脸上却没什么架子，笑呵呵的看着身旁的副驾驶张俊贤。
“俊贤，这是咱俩第。。八百次共同执飞了吧？”
张俊贤哈哈一笑，看着自己这位老大哥，无奈点了点头：
“不下八百了，我见你比见我媳妇都多！唉，为这事她没少埋怨我！”
“哈哈！少拿我当幌子，你小子怕是天天不着家，跑去打麻将吧！”
“哥，你可别胡说啊！我那是增进麻友间的交流！”
杨默笑着摇头，指了指飞行专用的平板电脑，面色变得严肃：
“今天这趟，起飞后的天气还不错，但是路过江南省的时候，天气看起来不妙。”
“不行我们就跟管制申请提升巡航高度，绕过那片积雨云？”
“今天是假期，往返航班太多，我估计很难申请高度，不行到时候绕行吧，得多加油量。”
张俊贤点了点头，在自己的平板上谨慎记录，随后计算起绕飞路径及所需燃料量。
此时，杨默看着货物清单，咦了一下，引得身旁的张俊贤看了过来。
“俊贤，这研究所托运的货物不轻啊，200公斤呢！燃料计算时候别忘了啊！”
“我记着呢，放心吧！”
“安全的将每位旅客送达目的地，是我们的职责，我爱飞行，但更爱肩上担负的责任。”
杨默的脸上浮现着一抹坚毅，随即两人相视一笑，杨默再次看向清单。
“这个研究所还挺有意思，2公斤的私人行李也跟着一起托运，直接邮寄过去不就完了？”
杨默看着大件货物后面的记录，摇了摇头。
“估计是看托运研究设备的价格不低，能省一笔是一笔呗。”张俊贤瞟了眼记录，撇了撇嘴摇头。
杨默也是微微点头，两人又确认了一些飞行数据以及起飞降落的细节，才整理好公文包，提着行李朝着机组人员专用的出口而去。
杨默走出机组人员待机室，进入停机坪，看向本次执飞的飞机，巨大的机翼笔直且坚韧，地面人员正在有条不紊的检查飞机，燃料也在注入，看起来与以往每次执飞一样。
一辆行李车装载着许多行李箱朝着飞机的行李舱而去，杨默皱着眉头看了眼手表，轻叹一声，朝着飞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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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散去，剧烈的头痛传来，杨默跪在地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双拳死死地顶在地面上，愣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叫，汗水浸湿了他破烂的西装，后背已经被晕染了一大片汗水。
“责任。。么。。最终还是没做到啊！”
杨默的眼角滑下泪水，拳头不断地砸向地面，嘴中大吼着，看起来像是发狂一般。
直到，镜子中再次荡起白雾，画面展现在他的面前时才停下，呆呆地看着镜面。
杨默与张俊贤坐在各自的驾驶位上，两人分工极其明确，杨默在复杂的仪表按键面上，调试着各种机载系统与飞行控制装置，张俊贤手中拿着检查单，正在与杨默交叉比对。
“刹车。”
“保持，check！”
“停放刹车。”
“核实断开，check！”
“油门。”
“90 rpm证实，check！”
“警告灯-熄灭，油压正常，check！”
“涡轮进口温度正常，check！”
“液压机2850-3250 psi证实，check！”
“刹车释放。”
“证实释放，check！”
。。。。
杨默与张俊贤游刃有余的进行起飞检查单，一切都如往常一样，飞机各项功能指标与状态十分良好，最后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睛再次盯紧仪表盘。
“塔台，c324，跑道12，申请起飞。”
“c324，塔台，跑道12可以起飞，地面风030，4米，注意识别云雨天气 ，今天气流「20m\/s」，会持续「60分钟」。”
“地面风030,4米，12跑道可以起飞，c324，再见！”
“c324，联系1235，塔台，一路平安再见！”
随着塔台联系可以起飞，杨默谨慎地开始操纵飞机，左手持着方向舵，右手推动油门杆。
飞机的轰鸣声传遍驾驶室，眼前的跑道快速闪过，驾驶舱内一切正常。
“速度100。”
“确认。”
“v1，抬轮。”
“正上升率。”
“收轮。”
“已收轮。”
飞机在轰鸣声中呈扬起姿势冲上云霄，很快便抵达巡航高度，杨默面色沉着，操纵冷静，到达巡航高度后开启了自动驾驶。
驾驶舱挡风玻璃外，是蔚蓝的一片天空，时不时有一片片白色云朵，如般让人赏心悦目，下面一片海洋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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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逝去，杨默浑身剧烈抖动，汗水沿着脖颈不停滑落，无法言语程度的剧烈头痛袭来，让他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趴在地面痛苦的呜咽着。
“啊！。。。原来之前。。那个画面。。是在驾驶舱。。”
杨默面部狰狞，青筋凸起在额角，疼痛难忍，但瞬间又消失，镜子中再次翻腾出画面。
嘭！
“嘀嘀嘀！”
一道响彻云霄的巨响在杨默耳畔炸响，驾驶舱内各种警报也随着嚎叫着，让原本平静的两人暂时慌了神。
张俊贤咽了下看向仪表盘，随即又扭头看向中控的机载电脑，屏幕中正不断地弹出各种英文字符，而无一例外，每一串字符后都会出现刺眼的error，错误提示如巨浪般不断翻卷在屏幕上。
“主警报。”
“客舱失压。”
“液压部分失效。”
张俊贤快速的边看边冲着杨默复述，杨默双手立马握住方向舵，面色铁青，听着副手的复述，仪表盘上闪烁地形警告「8分钟后近地」。
随即，杨默紧皱眉头观察水平仪，发现飞机的姿态正朝着左侧倾斜，并且整个机体在不断抖动。
“报高度。”
杨默果断的打断了对方正常检查程序，使得正在努力查找关键错误的张俊贤一愣。
“别愣着，现在需要争分夺秒，高度，速度。”
“我的天，高度三万八千英尺，已经掉了两千英尺。”
“速度250节，掉空速了。”
张俊贤的额头沁满汗水，看到瞬间掉落的高度和速度，心已经凉了一半，眼前的状况让他无从下手。
“客舱失压了，我们必须下高度，马上联系管制，应答机挂7700！”
张俊贤连连点头，面色煞白的调整应答机代码，随即通过话筒联系管制。
“c324，mayday ，mayday， mayday！”
“客舱失压，失速，液压部分失效，请求下降高度。”
耳机中马上传来管制的回应，协调到合适的高度。
“c324，高度9000，已经收到紧急代码识别，你们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此时，张俊贤只顾得上调整高度按钮，并复述给杨默听，杨默则紧紧握着方向舵不断调整姿态，观察仪表盘，仪表盘上闪烁地形警告「7分钟后近地」。
飞机正在平稳下降，杨默悬着的心似乎安静了下来，但此时，一阵浓烟从驾驶舱门缝中闯了进来，环绕在两人身周，一股烧焦的味道格外刺鼻。
“俊贤，查看引擎起火警报。”
“引擎没起火。。。”
听到张俊贤的回复，杨默刚刚安稳下来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如果引擎没有起火，那就证明是机体，或者客货舱起火，后面的乘客们将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嗖——
猛地，飞机整体朝下沉了下去，飞机以微微俯冲的姿态朝着下方极速而去，巨大的重力下，杨默顿感不适，眯着眼睛尽力看向仪表盘水平位置，上方闪烁地形警告「6分钟后近地」。
“襟翼3。”
“襟翼3，放下。”
“油门，最大！”
“最大！”
飞机微微停顿下沉，杨默轻轻拉起方向舵，改平飞机姿态，但好景不长，仅仅片刻飞机再次俯冲起来。
嗡！嗖！
“液压油可能全漏了！帮忙拉杆！”
杨默顶着巨大失重，大吼着喊向张俊贤，张俊贤闻言也死死拉起自己面前的方向舵，但任凭如何也纹丝不动。
“拉。。不动！我们完了！”
“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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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张俊贤的哭喊声，与杨默最后的大喊，画面逐渐散去，镜子前的杨默怅然若失的看着，久久不能缓过神，直到听到他嘴里轻声嘟囔着：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