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夫当关
张蕃心里有点慌，不敢恋战，扭头就走，猛然间望见了大门，心里登时有了个主意，于是撒腿奔过去一把拉开大门，跳出门外，转身的同时又抓起了两枚鹅卵石。
院门不是很宽，刚好一次能容两名壮汉同时通过。
张蕃顿时有了一种斯巴达战士手端加特林，扼守温泉关对抗十万波斯大军的感觉。
本来是八人合围一个的阵形，转眼又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好局面。
黑衣人指挥反应极快，低声喝了个“散开！”，然后还没忘记问候下张蕃父母吉祥安康。
院内八人立即向两侧闪开，消失在了门框两边。
张蕃刚心下一宽，一阵巨痛从肩膀、腰间、后背传来，知道自己身负重伤不能久持，转过身就踉跄而行，现在只能寄望于内院三个姑娘听到动静已经逃走了吧？
突然，他又站住了，想起一件事：这座院子很古怪，也不知道谁设计的，竟然没有后门，只有他守的这一个前门。
她们三个就算听到动静了，又能逃到哪儿去？
正想回头看一眼，忽然听到街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等看清了来人，张蕃心头一松，黄伯达骑着一匹黄骐马，带着七、八名带刀衙差从街口转了出来。
黄伯达远远见到张蕃也是一愣，叫了声“驾”，驱马带人奔了过来，远远就嚷着：“张蕃！城中夜禁！你又出来作什么好事？！”
黄伯达紧皱了皱眉头，在巷中发现一名道人尸体的同时衙差还发现了一些击碎的石块，虽然没有证据，他心里已经八成认定这事跟张蕃脱不关系，只是那名道人显然是江湖中人，他不知道张蕃一个穷学生是怎么跟这些人结下恩怨的，边境近年不太平，他可不想惹上更多麻烦，只求张蕃能老实上学，不要再惹事就好。
黄伯达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上回燕馆的苏姑娘非要县尊大人礼请张蕃赴宴，虽然心里十分不喜欢这个穷学生，可在没弄明白对方的背景之前，黄伯达从不肯轻易得罪。
“张蕃！回话”黄伯达见张蕃总是往门里张望不看他，心里还是有了几分气。
“黄大人”张蕃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来，“里面有刺客。”
“什么刺……”黄伯达戛然而止，趁着月色发现张蕃肩上和腰间插着短棍一样的东西，似乎是弩箭？
刺客们没有放过这一瞬息的机会，薛家黑洞洞的大门里突然跳出几名黑衣汉子，一见张蕃又把手往石篮里伸，慌忙抬剑挡在脸部。
众衙差们见来者不善，纷纷也拔出了腰刀。
黄伯达见门中跃出八名来路不明的黑衣汉子，心里一跳，心想这穷学生又招惹谁了？！他本来不想多招事非，但自己身为一县之尉，对方就这么大剌剌地拿剑站在自己面前，当着这么多衙差的面，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吧？
黄伯达硬着头皮问：“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犯夜？”
“滚！”其中一个看上去像领头的说。
黄伯达当众受人轻蔑，脸上一沉，权衡了下利弊，看这八人灰头土脸的样子，竟像是和张蕃打了个平手？果真这样的话，加上八名衙差和自己，制服对方应该问题不大。
拿定了主意，黄伯达冲这群黑衣人一指，喝道：“拿下！”
张蕃见双方兵力逆转，心下轻松了许多，手中握紧了石头，打算一开打，优先砸那个领头的。
那名头目显然发觉了他的企图，两只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直勾勾只盯着他的手腕。
衙差们刚摆好一个雁形阵准备围攻，忽然听到一条巷子深处一阵骚动，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出，不一会功夫就从后面把黄伯达的人包围了。
黄伯达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混蛋到底惹上什么人了？巷子里竟然还藏着五十多号人！这下别说打了，今天能不能跑出去还是个问题。
五十余名黑衣人密匝匝围了三层雁阵，从阵后押上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来。
看到那人的胖脸，张蕃失声叫了出来：“周乙？！”
是房宅牙子周乙？！他怎么也搅和进来了？
周乙一见到张蕃就哭了：“我半夜睡得正香就被他们……”，他身边一名黑衣人拿剑柄狠敲了他脑袋一下， 周乙吓得立即闭上了嘴。
张蕃明白了，他们抓周乙是用来带路的，看来周乙下午就被人逮住了，傍晚时分应该就是这伙人来踩的盘子。
黄伯达面如土色，道：“你们可知道本官是谁？胆敢杀官谋反？”
领头的黑衣人目光没有离开张蕃，嘴里说：“知道，你是县尉黄伯达，这儿没你的事儿，赶紧滚蛋。”
黄伯达原本还担心这伙人是北边洪国派来的，见他们不肯杀官，大大松了口气，再顾不上对方礼貌不礼貌了，带着人拨马就跑，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人影了。
领头的黑衣人指向张蕃，怒骂道：“这贼门房只会丢石头，伤了我们十一名弟兄！围起来往碎里剁！”
听到这话，周乙和外面的五十余名同伙一怔，都以为是报错数字了。可转念一想，一个破门房先生竟然能打死一名练家子，实在太骇人。
群情激奋之下，人群中一阵噼啪作响，十几副短弩亮了出来，箭头明晃晃瞄向了张蕃。
周乙哭丧着胖脸，大叫一声：“呀呀呀！你可要把我害死了！你好好当你的门房先生就罢了，何必作出头鸟，还害了一位英雄好汉的性命哪……”
“不是一个！”黑衣首领暴喝一声：“是十一个！一、十、一个！”
继而他圆睁双眼，眼角潮红，朝同伙环视一周：“咱们十一个好兄弟都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啥子？！”周乙止住了哭，他的思路被打断，再接不回去了。
夜晚漆黑一片的街道上安静了一秒钟。
紧接着，黑衣人群中立刻像炸了个雷，个个怒视张蕃，大声鼓噪，立时就要把他碎尸万段。
张蕃见对方阵型骚动，灵机一动，打算趁敌人不备撂倒那名头领，重新冲回院子里固守。
他攥紧了手中的石头……
正在这时，街道两头的黑暗中传来如雷般“轰、轰、轰、轰”的脚步声，张蕃心中一寒，见到从黑暗里又冒出来大批人群，足足有两百余人，人人黑衣劲装，背插三尺剑，步伐整齐划一……
这支队伍太整齐了，太有纪律了。
绝不是南阳五义之流的江湖人士……
更像是军队！？
别说自己身中三箭，就算毫发无伤，也不可能应付两个连编制的古代劲卒，看起来，今夜不献上这颗人头，是离不开了。
他心里瞬间陷入了无比的绝望。
周遭的脚步声渐停了。
黑衣人们都合拢了，却半天没有朝自己放箭，他抬头看去，发现很多黑衣人都没理他，而是齐刷刷望向另一个方向。
黑衣人们在望着一个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那人也是一身黑衣，身高两米有余，犹如一座黑色的高塔般站在那儿，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