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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死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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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今日族比一战,秦嫣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从情报搜集,到刻苦训练,无一疏漏,但在她所探听到的一应消息中,却从未有人提及过秦然会长生剑。

    因为这一式剑法比水纹剑要精妙得多,自然也要难得多,即便在整个秦家,真正将长生剑练至大成的,只有一个人。

    可也就是因为这个人,令秦然提前暴露了他的底牌。

    所以当他这一剑反刺向身后的那一刻,空中以细沙凝结而成的人脸竟然抢先一步,主动崩碎了,令秦然的这一剑无功而返,甚至连无相沙魔的影子都没有抓到。

    秦嫣再次以料敌在先之策,及时避免了无相沙魔被重创的危机。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便在同一时间,一片灼浪顺着秦然的剑锋狂乱而起,势头大盛的火光即刻将秦然的脸庞映得一片铁青,随即顺势蔓延上去,直接燎到了他的手腕!

    中计了!

    无相沙魔只是佯攻,秦嫣真正藏在后面的杀招,竟然还是青焱鸟的火势!

    木能克土,同样,可是生火!

    虽然秦然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但他却非常敏锐地差距到了那触手可及的灼灼高温,于是在他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惘然。

    秦嫣怎么知道自己会长生剑?

    要知道,在今日之前,他从未将此剑当众示人!

    秦然当然不会想到,真正发现他掌握了长生剑的并不是秦嫣,而是夏生!

    只因为他的一句无心之言。

    还记得,那日秦然领着夏生前往九光祠挑选将灵之时,曾在祠外巧遇了魏供奉,为此,魏供奉还与夏生发生了一些口角。

    最后以魏供奉的让步而告终。

    但临到夏生入祠之前,魏供奉为了一探夏生的真正意图,却突然提出与两人同往,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然对魏供奉说了一句话。

    “既然如此,那不如魏伯伯便与我们一起吧,正好,我最近遇到一些剑法上的瓶颈,正想着请教魏伯伯呢。”

    这句话乍听之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秦然是武修,魏供奉也是武修,秦然使的是剑,魏供奉使的也是剑,而且魏供奉贵为堂堂剑尊,秦然向他请教剑法上的事情,按理来说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可夏生却因此多留了一个心眼。

    后来,于九光祠内,魏供奉看破了夏生实际上是为秦嫣挑选将灵的真实意图,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了秦然和秦泽的警惕。

    人在警惕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地做出防御姿态。

    比如秦然,便握紧了腰间的长剑,而正是这么一个持剑的姿势,甚至连起手式都算不上的动作,便足以令夏生看出,秦然最擅长的,并不是水纹剑!

    事后秦然也亲自证明了夏生的猜测。

    否则的话,秦然在明知道夏生所挑选的将灵是给秦嫣用的,为什么别的不选,却偏偏挑中了无相沙魔?

    若说是要动手脚,不论是冰焰草还是六翼幻雕都可以动手脚,为什么秦然会选择对自己水纹剑有所克制的,土属性将灵,无相沙魔?

    如此一来,一切都明朗了。

    因为在秦家里面,唯一一个将长生剑练至大成境界的,便是魏供奉,魏致远!

    将一切线索尽数结合到一起,夏生得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结论。

    秦然从魏供奉那里学会了长生剑!

    即便只是一些皮毛,其生生不息之意,也绝对强过水纹剑的绵柔之力!

    于是夏生精心设置了这个陷阱,与秦嫣反复练习,终于在今天,诱使秦然一只脚踏了进来。

    接下来,只要那青焱幽火趁势轰在秦然的身上,这场战斗便可以结束了。

    可惜的是,秦然眼中的惘然只持续了非常短暂的一个瞬间,他手中的长剑便已再次变招,磅礴浩瀚的水汽立刻在他的身后弥漫开来,将他的背心浸了个通透,同时,也险而又险地躲过了秦嫣的制胜一击。

    见状,秦嫣的脸上不禁浮上了一丝遗憾,但她的身形却仍旧没有半分的停滞,其体内的杏黄色灵气仍旧在疯狂输出!

    下一刻,在秦然的四周,突然出现了无数张脸孔,男女老少各不相同,喜怒哀乐皆在此中,放眼望去,便如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人潮在朝秦然汹涌而来。

    秦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看到了魏供奉,看到了夏生,看到了秦嫣、秦远洋,甚至还有秦家老祖,秦小花。

    紧接着,这千万张脸孔同时张开了嘴,对着秦然说起话来。

    “然儿,还愣着做什么?出剑啊!”

    “呜呜……秦然哥哥,你可要为我报仇啊……呜呜呜……”

    “这不是秦公子吗?听说你拿到了族比的魁首?真是可喜可贺啊!”

    “秦然!你不是一直想要除掉我吗?动手啊?怎么不动手了?”

    一时之间,无数道声音同时挤进了秦然的脑中,交织融合成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轰鸣声,让秦然震耳发聩。

    一张张截然不同的面孔齐齐朝着秦然靠近而来,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贴到他的前胸后背上。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秦然也依旧显得极其冷静,因为他知道,在这万千诸像中,只有一个,是无相沙魔的本灵!

    近了,更近了,距离秦然最近的那张脸孔已经来到了他身前半尺之内,突然开始闪烁起炙热的红光,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朝着秦然的脸庞扣了上去。

    便如同想要在秦然的脸上戴上一个用被烧得通红的烙铁面具!

    但秦然仍旧没有出剑,而是伸出食指,轻轻于剑身上轻轻弹了一记。

    “叮!”

    随着这道声音在空气中荡开,于那漫天的黄沙当中,竟然也出现了一把剑,然后果断而决绝地斩在了这万千脸孔中的其中一面上。

    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即刻传入秦然的耳中,与此同时,秦嫣的身形也惨然自半空中跌落下来,背后的青焱羽翼竟然寸寸碎裂!

    见状,秦然在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丝浅笑,随即仗剑掠空,迎着秦嫣而去。

    下一刻,秦然手中的三尺长剑毫不费力地刺进了秦嫣的小腹,随即指尖急颤,竟然意欲借此一剑彻底把秦嫣变成一个废人!

    族比的规则中可没说不准失手毁掉对手的灵窍!

    然而,便在瞬息之后,秦然脸上的笑意却突然僵住了,因为他骇然发现,秦嫣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木讷,而在他的剑锋所向之处,竟没有半滴鲜血淌落,反而从秦嫣的体内流出了一束束的流沙。

    流沙溅在青石地砖上的簌簌声,便像是阵阵嘲笑,在无情地奚落着秦然的天真。

    紧接着,一片璀璨的青焱与一张让人遍体身寒的无相铁面,不分先后,同时轰在了秦然的前胸后背。

    又中计了!

    生死关头,秦然甚至来不及去思考,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番模样,自己隐藏在无相沙魔中的剑意明明已经斩碎了秦嫣的灵窍,她身上的杏黄色光辉为何半寸未减?

    此时的秦然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便是求生的本能。

    即便那蕴藏着恐怖高温的炎浪已经拍在了他的胸前,即便那张看不清五官的熔沙铁面已经死死贴在了他的背后,秦然也始终未曾绝望。

    因为他的手中还有剑。

    长剑在手,何敢言败!

    于是在下一刻,秦然手中的三尺剑锋华光大盛,空气中的一应水气在顷刻之间应召而至,于秦然的剑尖凝结成了一片激昂的水瀑,将他整个人的身体包裹在其内,分毫不泄,柔光璀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滴无比巨大的琥珀,将秦然自缚于其中,宁静而平和。

    但置身于水露之中的秦然却并不是静止的,他手中的剑还在轻舞,他眼中仍旧闪烁着希望的光辉。

    即便在这个时候,青焱鸟的火意已经侵蚀进了他的腑脏,火沙铁面也彻底融入了他的皮肤,很快便在他的体外蔓延开了一层细密的沙砾,如今在水气的灌溉之下,就如同是在秦然的身上浇了一盆泥浆。

    至此,秦然哪里还能如初时那般器宇轩昂,潇洒倜傥,反而被塑成了一个泥人,说不出的狼狈。

    但至少他还没有败。

    下一刻,在秦然的身上突然绽放出了一种叫做生命的光芒,水纹剑在顷刻间转为长生剑,以水生木,以木泽水,生生不息,永不凋零。

    然而,原本便肆掠于秦然体内的青焱幽火,经由长生剑内生命气息的加持,却立刻变得更加旺盛了几分,随即以燎原之势由内至外,覆遍了秦然的全身。

    与此同时,那层看似稀薄的泥浆也在火意的炙烤下变得越发坚固,就像是在秦然的身上负了万斤枷锁,让他舞剑的速度越来越缓慢,举步维艰。

    水固然可以生木,但木也可以生火,火再生土,这一切对秦然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死循环!

    不过眨眼之间,秦然便已如同一座泥塑般,彻底被困在了层层沙石硬甲之中,而空中的漫天尘沙也纷涌而至,很快便将他裹成了一个巨型的沙茧,任其万分挣扎,也再难动半分。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然突然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即露出了一丝幽然的笑意。

    他抬头遥望着头顶上方的秦嫣,笑道:“你以为你算死了我所有的退路,想要让我作茧自缚,以木生火,以火生土,被永困于此,但你毕竟不是武修,所以你忘记了一件事情……”

    下一刻,一丝细微的裂痕自秦然的手边悄然崩开,一片巨大的泥块被削落到地上,摔成了粉碎,却再也无法再融回到那漫天尘沙之中。

    紧接着,秦然身上那只沙茧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泥石沙土尽皆崩落,轰然之声不绝于耳。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正在历经末日浩劫的雪山,再也无法经受住烈日的灼烤,山体表面的雪层就此发生了大规模的崩塌,携灭世之威,纷纷滚落山下,让人观之色变!

    与此同时,一声剑啸自山体之间腾空而起,持剑人的手依旧稳定如初,剑锋上的杏黄色武气明媚不减,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来到了秦嫣的身前。

    “你忘记了,不论是水纹剑也好,长生剑也罢,终究,他们的载体是我手中的这柄剑,而剑意,属金!”

    土,生金!

    话音落下,在秦然的心中骤然升起了一丝扬眉吐气的快意,他的信念从未如此坚定过,他从未感觉如此刻这般强大过。

    从此战开始至今,秦然始终都处于秦嫣的绝对压制下,仿佛他所行的每一步都被对手算得死死的,他的一切应对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而他只能被秦嫣牵着鼻子走,一步步踏入失败的深渊。

    明明相比起秦嫣,他才应该是实力更加强大的那个人,却不知为何,竟一直在被秦嫣牵着鼻子走。

    直到此刻,他破茧重生,剑啸九天!

    经由这一战,秦然相信,他距离武将中境再近了一分!

    可随即他却发现,距离他只在咫尺之遥的秦嫣,在此刻却似乎显得无比的平静,即便在她的身边还围绕着漫天黄沙,她也未曾以此为掩护向后避退,或许,是因为此时的她无法使用火刺吧……

    念及此处,秦然的身形骤然一顿,竟然硬生生止住了手中的剑势,转而无比警惕地看着秦嫣,下意识地横剑拦于身前,顷刻之间转攻为守!

    因为他骇然发现,秦嫣身后的那一对青焱羽翅竟然消失不见了!

    莫非这个秦嫣又是由无相沙魔所幻化的?还是说秦嫣使出了在对战秦洛时的那一招,在关键时刻将青焱鸟从灵窍中剥离了出去?

    见状,秦嫣巧然一笑:“现在的我才知道,原来你与先生比较起来实在差得太远了,虽然还不至于蠢到家,但很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

    秦嫣的这番话话音刚落,秦然整个人便突然被一片火光吞噬了。

    仿佛变成了一支人形火炬,在熊熊燃烧。

    “啊!”

    一声宛如厉鬼的嘶吼从秦然的口中急啸而出,他立刻挥舞起了手中长剑,想要故技重施,以磅礴水意浇灭身上所附着的火光。

    然而,这一次,他的一切应对却注定只是徒劳。

    因为这把火来自于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经脉,每一丝血肉,他的身体在燃烧,他的腑脏也在燃烧,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青焱幽火了,而是青焱鸟与无相沙魔的合击灵技。

    熔岩地狱!

    如无意外,秦然输定了。

    但他不甘心,也不死心,他是堂堂武将,怎么可能输在一位灵将的手中!

    即便是输,即便是下地狱,他也要拉着秦嫣一起!

    他是堂堂武将,怎么可能输在一位灵将的手中!

    于是在下一刻,秦然如回光返照一般,突然自地面暴掠而起,浑身燃着熊熊烈火,直接朝秦嫣一头撞了上去。

    对此,秦嫣的嘴角只是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嘲讽,随即手腕一翻,将一颗冷光莹然的珠子,抛向了秦然。

    正是夏生送给她的拜师礼,天寒珠!

    天寒珠在空中狂乱飞沙的护持下,精准地砸到了秦然的胸口,随即一片绝对的寒意朝着秦然倾盆而下,不过瞬息之间,就浇灭了他浑身上下的火光,也保住了秦然的性命。

    但与此同时,秦然的脚步也骇然而止,经由天寒珠这一撞,整个人如断线的纸鸢一般,被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他应该庆幸,族比中不允许杀人。

    所以他还活着。

    但他已经废了。

    “然儿!”

    便在秦然倒地的那一刻,即使比武场中尘烟未尽,一道人影却在第一时间冲了进去,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秦然的身边。

    自然便是秦家二爷,同时也是秦然的父亲,秦泽。

    此时的秦然早就已经没有了秦家少主的风范,如果将他丢在大街上,恐怕旁人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可怜的小乞丐。

    他手中的剑已经碎成了好几段,就散落在青石地砖上,黯淡无光,哪里还有昔日名剑的威严?

    断了的剑,即便之前再如何锋利,也终究不过化为一坨废铁。

    人也一样。

    秦然趴在地上,就像是一条死狗,嘴角还在不断溢着血沫,浑身因为肌肉的大面积烧伤,再加上凄寒之意的侵蚀,正不断地抽搐着。

    他的头发被烧掉了大半,脸上血肉模糊、狰狞可怖,即便是与他最亲近之人,也难以认出他那曾经英俊潇洒的模样。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

    毕竟以秦家的财力,善堂内一应治愈性灵丹妙药数不胜数,只要舍得下本钱,那么秦然的容貌便可以恢复,皮肤和肌肉的灼伤也可以被治愈,但若是气海受损,便没那么容易被修复了,理论上来讲,非圣阶强者出手不可为!

    而现如今,秦然的气海,却被青焱鸟的炎火给彻底焚毁了!

    灵修的体内藏有灵窍,可以用来容纳灵气、灵物,相对而言,武修之辈用以储存武气的地方,便是气海。

    气海被毁,便等同于灵窍被废了。

    也就是说,从此时此刻起,秦然就不再是一名修行者,而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面对此情此景,秦泽焉能不怒,所以他下意识地荡开了体内的皇者之气,如滔天巨浪,直接就朝着秦嫣狠狠拍去。

    若这一下拍实了,秦嫣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谁曾想,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却抢先一步拦在了秦嫣的身前,轻描淡写地挥了挥袖袍,便将秦泽汹涌而至的气浪给打散了,随即开口道:“二爷请息怒。”

    能够如此轻而易举接下秦泽含恨一击的,只能是比皇阶更高层次的存在。

    比如说,尊级强者。

    而今日在秦家府院中的,只有一位武尊。

    便是善堂的大供奉,魏致远。

    面对魏供奉的突然出手,秦泽脸上的怒意非但没有减轻分毫,反而更胜一筹,他死死地盯着魏供奉,一步步朝对方走去,沉声而道:“让开。”

    魏供奉摇摇头,缓缓叹了一口气:“二爷!别忘了今天这是什么场合!若大公子真的遭到了什么不公允的对待,自有家主定夺,你万不可自作主张啊!”

    魏供奉的这番话,立刻如一盆冷水朝秦泽当头浇下,令他身形猛地一震,总算恢复了些理智,于是秦泽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好!”

    同一时间,夏生也听出了魏供奉话音中的深意,于是他有些虚弱地从席座间站了起来,对毕庆文道:“扶我到秦嫣身边,快!”

    按理来说,此番秦家族比已经结束了,以秦嫣的胜利彻底落下了帷幕,接下来,便应是到了魏供奉正是宣布族比结果的时候了。

    至少对在场的诸位宾客们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但夏生并不这么想,他的脸上甚至没有出现半点喜悦之色,反而满是凝重,因为他知道,这场族比的魁首之争,才刚刚开始。

    另外一边,因为秦泽的突然出手,令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慢了那么一拍,直至此时秦泽被魏供奉劝了回去,场间才突然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喝彩之声。

    “秦嫣大小姐这个族比魁首当之无愧!”

    “那最后一式双灵合击技简直太霸气了!”

    “真不愧是九大家的族比,果然是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啊!”

    ……

    然而,在场中叫好的,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七十二宗门的代表,而且几乎都是实力境界比较低的那种,所以使得场间的气氛很快就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因为除了他们以外,在场其余宾客在这一刻都是如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一个人说话。

    也没有一个人开口喝彩。

    甚至没有半点掌声。

    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见证了多么伟大的一幕。

    与此相比,什么秦家族比的魁首,什么善堂未来的继承人,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因为秦嫣在世人面前,创造了一项更大的奇迹。

    她竟然在皇阶之下,同境之内,以灵修之姿,击败了一位堂堂武修!

    打破了修行界的一大铁律!

    若非亲眼所见,谁会信?

    谁敢信!

    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先前的对战中错过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以至于什么地方被弄错了。

    否则的话,秦嫣怎么可能即便秦然?

    这种事情,即便在大缙王朝整整五百年的发展历史中,也只出现过寥寥几次。

    甚至不足十指之数!

    而那些但凡能够打破这一修行铁律的天才,无不在这之后成为了当世超一流强者,被永远留存在了史书的记载当中!

    比如说竹林七贤中的金甲灵圣,徐悲,再比如说云隐大帝杨天笑。

    难不成,如今在秦家也将出现这么一位大人物了吗?

    因为太过震撼,所以使得在场的这些贵宾们竟然在一时间都静默了下来,不少人看向秦嫣的目光已经多出了一些莫名的敬畏。

    能够打破修行界铁律的人,不论其实力高低,都值得他们尊敬。

    可以预想的是,今日之后,秦嫣的名字,将会被传遍整个大缙王朝,在一夜之间名满洛阳,成为修行界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只是此事实在太过干系重大,不少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想要立刻回到族中禀报家主,至于春秋书院的分院长唐子安,却是满脸的惋惜之意,因为如今看来,这个叫秦嫣的小丫头铁定会成为善堂的继任者了,也就代表着,他们春秋书院失去了一个招揽人才的大好机会。

    冥冥之中,唐子安甚至恨不得先前秦嫣输掉了族比才好呢!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魏供奉的声音终于不急不缓地传到了场中,立刻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禀报家主,作为本次族比监判,属下认为最终的结果还有待商议,秦嫣小姐的获胜是否实至名归,仍有待调查!”

    魏供奉此言一出,满场宾客尽皆哗然。

    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砸进去了一块千斤巨石,一时间惹得水花四溅,涟漪重重。

    如果是放在其他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恐怕都会有人站出来问一声为什么。

    但如今却没有一个人肯开口为秦嫣说句公道话。

    因为今天毕竟是秦家族比,众人所在之处,毕竟是秦家府院,而魏致远作为善堂大供奉,同时兼任族比监判,即便要质疑他这番话的用意,也是主人家开口,而轮不到这些宾客们说话。

    秦家的主人自然只有一个。

    便是坐在正当头的那一位老人,秦小花。

    面对魏供奉的这一言论,秦小花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波澜,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讲讲看,你的理由是什么。”

    魏供奉躬了躬身,从容不迫地开口道:“秦嫣身为一介灵将,竟然能够于同阶之内,击败作为武修的秦然,这件事情,本身就不符合常理,根据属下多年来的修行经验来判断,秦嫣应该是动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违禁手段,为谨慎起见,属下建议将族比结果择日延后宣布!”

    “不仅如此……”魏供奉侧了侧身,抬手指向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秦然,冷声再道:“秦嫣此战,虽然没有将对手置于死地,却废掉了秦然的气海,如此心狠手辣之辈,是否有资格成为善堂的继承人,属下心存疑虑!”

    “我秦家族比历时数百年来,之所以承袭不得伤人性命的铁律,便是为了家族的未来所考虑,而秦嫣此举,却无异于是在自掘秦家根基!长此以往,我秦家如何还能立足于九大世家之间?故此例绝不能开!属下建议,应对秦嫣采取重罚,即便不将其逐出洛阳,也需得取消她的族比资格!”

    魏供奉这番话一说出口,整个秦家府院顿时变得如死一般的寂静。

    果然不愧是善堂的大供奉,果然不愧是堂堂尊级强者,一字一句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并且逐次递进,从对秦嫣此番胜利的真实性的质疑,再到对秦嫣道德品性的批判,最后更将族比规则延伸开来,给秦嫣扣上了摧毁秦家根基的罪名。

    不过三言两语,便将理应获得族比魁首的秦嫣,变成了十恶不赦之徒!

    事情的发展方向,出乎了在场所有宾客的意料之外,甚至让不少秦家的长辈面面相觑,一时间全场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秦小花的身上,等待着这位秦家老祖的回复。

    却不曾想,他们率先等来的,却是一声轻笑。

    “呵,真没想到,堂堂一位武尊境的强者,竟然不要脸到了这般程度,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此时的整个秦家府院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以至于这声冷笑显得是那么的刺耳,仿佛一柄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尖儿上。

    众人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说话的是那位颇具神秘色彩的夏公子。

    便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夏生一只手牵着秦嫣,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之意,慢步朝着主台行去,仿佛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不远处的魏供奉都当成了空气。

    见状,魏供奉的脸色已经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沉声道:“夏公子!你说什么!”

    夏生淡然一笑:“我说的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已经听到了,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闻言,魏供奉当即勃然大怒,体内湛蓝色武气耀世而起:“你大胆!”

    面对尊级强者的强大威势,夏生却仿若一个没事儿人似的,看也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带着秦嫣来到了主位下首,这才开口道:“要说大胆,我可没有你魏供奉大胆,难道你还真的以为,我今日之所以能够来此观战,靠的是善堂客卿的身份吗?如果你忘了,我不妨再提醒你一句,我此番之所以能够得到秦大掌柜的善待,是因为我手中有善字帖!”

    话音落下,魏供奉脸色再变,断然开口道:“夏公子!我希望你明白,善字帖不是万能的!自从你入京以来,魏某自认也曾对你以礼相待,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魏某冷嘲热讽,不顾上下尊卑,不分长幼之礼,魏某在此奉劝你一句话,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

    夏生摇摇头,笑叹一声:“说真的,我这辈子见过不要脸的人多了去了,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言罢,夏生不等魏供奉有所回应,便直截了当地转过身去,对秦小花执手而道:“敢问秦大掌柜,我先前交由康无为的那张善字帖,可是由您亲自掌眼的?”

    此言一出,靠的比较近的几位秦家长辈顿时显得满头雾水,眼中惊疑不定。

    因为夏生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突然,太过莫名其妙了。

    他前一秒还在讽刺魏供奉的厚颜无耻,怎么后一秒却突然问起关于善字帖的事情了?

    然而,秦小花的应对却是极其淡然,他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简单明了地开口道:“不错。”

    “如此……”夏生轻轻一笑:“想必秦大掌柜一眼就能辨别出善字帖的真伪吧?”

    在其他人听来,夏生的这番问话就更加没有道理了,而且简直就是一句废话,却不知道,他此时的这番举动,到底有何深意?

    难不成只是想要借此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从魏供奉那边转移开来?

    那也未免太过愚蠢了吧!

    甚至就连秦小花也罕见地微微挑眉,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夏生的真实意图,再度开口道:“那是自然。”

    于是夏生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几分,他回过头去,对魏供奉说道:“自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跟你说过,在我的手中,并不止一张善字帖,可惜你并不相信。”

    “也是你的命比较好,直到今天,我才有幸当面见到了秦家大掌柜,这才让你多猖狂了几日,但时至此刻,我想,是时候拿出这第二张善字帖了。”

    说着,夏生探手入怀,将一张薄薄的纸片,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上面写了一个斗大的墨字。

    善!

    夏生小心翼翼地将此帖交到秦小花的手中,朗声而道:“根据善堂祖训,但凡有手持善字帖而至善堂者,便可以向当家的掌柜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只要是在善堂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便不容被拒绝。虽然我之前已经向你们出示过一张善字帖,而且我接下来的这个要求,大掌柜也一定能办得到,但为表诚意,我还是决定将这第二张字帖交还于你们。”

    说着,夏生抬起手指向魏供奉,幽然一笑:“我要用这两张善字帖,换他的命!

    一时间,整个秦家府院都炸了锅了。

    夏生手中持有善字帖的事情,原本只有秦家的人才知道,即便是刚刚夏生走进秦家院门来的时候,也没有人将此事传扬开来。

    所以当夏生说出他是善字帖的主人的那一刻,别说是七十二宗门的代表了,就连春秋书院的分院长,唐子安,也手腕一抖,险些将茶杯打翻在地。

    哪怕是之前魏供奉构陷秦嫣之时,他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除此之外,就在离唐子安不远的地方,皇朝学宫的太子帝师,杨甫修,竟赫然站起身来,强大的气场立刻将脚下的藤椅震成了粉碎,更将身前的酒桌掀了个底儿朝天。

    因为在场的这些贵宾们,恐怕比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更加清楚善字帖的意义!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此事比秦嫣夺得族比魁首,一举打破修行界的铁律更加重要!

    尤其是徐家今日派来观战的那位妇人,更是用手捂住了嘴巴,差点失声惊呼起来,满目的震撼之意溢于言表。

    要知道,上一张善字帖的主人,正是如今的徐家家主,镇国大将军,徐秋乱!

    徐秋乱的崛起,自然与承天门之变,以及当今陛下的宠信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且徐秋乱本人也的确是惊才艳艳,天资卓越之辈,但不可否认的是,今日之大缙王朝,之所以能够在九大世家里面多一个徐家,秦家善堂,当居首功!

    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徐秋乱的手中持有一张善字帖。

    这件事情,别说是对于洛阳中人了,就算是放到整个大缙王朝境内也不是什么隐秘,甚至有一些说书先生还将此事编入了故事当中,在各大城镇传颂。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时隔一百多年以后的今天,善字帖竟然重新现世!

    难道说,这世上又将再出一个徐秋乱吗?

    还是说,不久之后,这九大世家,就要变成十大世家了?

    还不等在场的诸位宾客从万般惊骇中回过神来,夏生便再度给了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不,这已经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因为他拿出了第二张善字帖。

    并以此要求秦小花,帮自己杀掉魏供奉。

    于是在一时之间,整个秦家府院的气氛彻底被引爆了,别说是这些远道而来的贵客们,就连秦家各分堂掌柜,如今作为善堂中流砥柱的各位秦家长辈们,都被夏生的这一手给弄懵了。

    夏生竟然有两张善字帖?

    而且既然他敢当着秦家老祖的面拿出来,就说明这第二张善字帖肯定也是真的!

    如果他们没有听错的话,夏生竟然是想要用这张善字帖换魏供奉的命!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放在其他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一张善字帖的价值,与一位尊级强者的性命,究竟孰轻孰重,还真的不太好说,但在此时此地,夏生的要求却不禁令众人的脸色骇然大变。

    因为魏供奉是秦家的人!

    夏生竟然拿着善字帖,要求秦家亲手除掉自己善堂的大供奉?

    这也未免太过荒谬了吧!

    但一想到夏生的手里面持有整整两张善字帖,即便是秦家中人也不由得心底有些发怵,所以一时之间,倒也没人敢上前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么样。

    事情的关键,还是在于秦小花的态度。

    或许谁也没有想到,秦家的这一场族比,竟然会这般波澜曲折,如今不仅仅是比试结果、魁首的归属问题,就连一位尊级强者的生死,都只在秦小花的一念之间!

    是的,哪怕魏致远身为堂堂尊级强者,其实力境界即便放眼整个秦家,也只在一人之下,但如果秦小花要他此刻死,没有人会认为他还能活到明天。

    不仅仅是因为秦小花是秦家家主,更重要的是,秦小花比他强。

    这也是为什么夏生一直等到了今天,一直等他当面见到了秦小花,一直到他带着秦嫣走到秦小花的面前,才终于拿出了第二张善字帖。

    如今善字帖已经交到了秦小花的手中,他会作何选择呢?

    是坚定不移地遵守祖训,依照夏生的要求将魏供奉当场格杀,还是会为了家族利益,为了保全善堂的中流砥柱,将夏生打入万劫不复的幽冥?

    片刻之后,秦小花终于将那张善字帖缓缓搁在了膝边,开口对夏生问道:“我能问一下,你提出此等要求的原因是什么吗?”

    此言一出,众人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

    夏生的这第二张善字帖,果然是真的!

    闻言,在座的各位宾客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骇然,也顾不得为客之礼仪了,身怀通讯灵宝者,纷纷激发出了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光芒,在第一时间就把这等重要的消息传回了家中。

    其余人则赶紧唤来了在门口等候的仆从、侍卫人等,或以口信,或以书笔的形式,让他们立刻将此事立刻回禀家主、掌门……

    一时间,整个秦家府院都乱成了一锅粥,喧哗不止,但正前方的主台之上,却是一片寂静,因为秦小花在等着夏生的回答。

    但谁曾想,面对秦小花的疑问,夏生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定要说理由吗?”

    秦小花目色宁静,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拒绝:“我需要这个理由。”

    “好吧……”夏生脸上笑意半分未减,然后他拉着秦嫣的手,举到了半空中,答道:“秦嫣是我的学生,我的学生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我就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啦,不知这个理由够不够?”

    这一次,秦小花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肃然,然后他转过头,对秦嫣问道:“此话可属实?”

    秦嫣有些虚弱地点点头:“回老祖,千真万确。”

    待秦嫣话音落下,还不等秦小花有所表态,便见到自秦嫣和夏生的身后,突然升起了一道湛蓝色的气芒,不由分说,便以肉眼难及的速度,朝两人的后心刺去!

    与此同时,秦小花只是微微抬了抬手,随即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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