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子
周元宝回到燕王府的时候，便见商秋晚已经准备好了茗茶。
“陛下有何旨意？”商秋晚双手端着茶盏递了上来。
燕王抿了一口，徐徐的说道：
“不过是借机敲打一下我和太子而已，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是要紫金廷尉府去查的。”
“林千刃？”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们这位紫金廷尉可不一般啊。”
燕王顿了一下，问道：“益州那边可有新消息？”
商秋晚微微一笑，“刺客都死了。”
燕王嗯了一声，“这是预料之中的，就算刺客不死，他们也很难查出来。”
商秋晚用她那纤细的手指荡了一下桌上的茶盏，
“康王的护卫也算忠心，头两拨截杀拼力护住了康王，可惜无一人生还。我们的人也已经将剩余的刺客处理掉了，未留活口。”
燕王点了点头，“你办事我总是放心的。”
商秋晚又道：“最后一次的杀手是西山一窟鬼，是一个麻衣少年杀了他们，当时的情况不明，我们的人没有现身。”
燕王有些吃惊。
“少年？叫什么名字？”
商秋晚又斟了一杯茶，动作细腻而优美。
“目前还不知道姓名来历。”
燕王眉头皱了皱。
西山一窟鬼可是天罡六段高手，何况他们还不是一个人。
一个少年，竟有如此武功修为？
“近两年有哪家的年轻弟子涉足江湖么？”燕王问道。
商秋晚稍稍思索，“有是有几位，可是论功力都没有同时击杀西山一窟鬼的修为。”
“如此武功修为，偏偏藉藉无名，有点意思。”
燕王面露笑意，“我要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少年的详情。”
商秋晚从案几上拿起一把小扇子，在燕王脸侧轻轻扇着。
“王爷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一定抢到林千刃之前。”
燕王歪头看了看，内心自语：还是这个女人懂我。
抬眼看了看窗外湛蓝的天空，双眸之中也发出了一丝光亮。
从皇宫回来的人中，当属太子周元支心中最为郁闷。
刚才在寝殿之中，父皇的态度明显对自己更为不满。
一路上，方九洲也默不作声。
到了太子府，周元支对着下面的侍从和宫女大发脾气。
方九洲劝解了一番，他自然知道厉害关系。
大周王朝，以武立国。
尤其是当今皇上武枭帝周信，更是笃信唯武力可安天下。
太子资质平庸，文不及燕王周元宝，武不及康王周元付，不过好在一直中规中矩，也不犯什么大错。
燕王聪慧非常，文及第一，但也不太受重视。
唯独这个康王智勇双全，屡建功业，在武枭帝心中的地位斐然，是太子最大的威胁。
这个时候如果让武枭帝找出太子的毛病，恐怕大大不妙。
方九洲表情严肃，低声说道：
“太子不可意气用事，今日陛下也并未针对太子，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
“太子如今要做的是修身养性，多做一些陛下喜欢的事情，所有事情自然有老臣替您处理。”
说到这里，方九洲脸色更加凝重，眉头紧锁。
周元支气也撒够了，满脸委屈道：
“舅舅，你说，父皇是不是偏心？皇后大位已经空了三年了，早就应该立我母妃，可却一拖再拖。”
“还有那个周元付，他凭什么和我争！他母亲不过是一个侍妾而已，要不是仗着先皇后的光，他算什么！”
“父皇动不动就把这个老二抬出来，说我哪里都不如他，我我真不明白父皇怎么想的，我才是他的嫡长子，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啊！”
“结果现在弄的那些朝臣都越来越疏远我，有几个老家伙竟然公开和周元付交好，真是气死我了！”
周元支越说越气，越说越大声。
方九洲吓的脸都绿了，忙上去捂住周元支的嘴。
“太子殿下，不可妄言！这要让陛下听闻，大祸临头。”
周元支似乎也感觉自己说的有些过头，想想确实后怕，便噤声不再言语。
方九洲看着兀自喘着粗气的周元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太子，实在是让他伤透了脑筋。
可是再难自己也得扶啊。
上到当今陛下的宠妃，自己的妹妹方娴，下到方家经营了几十年的家业。
这滔天的权势全要靠这位太子上位才能保的住。
“太子这几日还是在太子府里修习课业，就不要到处走了，一切有老臣和你母妃，太子尽管放心便是。老臣就先告退了。”
周元支心里也明白，方九洲门下弟子遍布朝野，不乏重臣。
况且，方九洲的儿子方子期，任左翊卫统领将军之职。
左翊卫为京畿护卫府之一，地位相当重要。
不论哪方面父皇都离不开这个舅舅。
方九洲离开太子府后径直到了闭月宫。
这里便是太子周元支的母亲——方娴的寝宫。
当朝先皇后，即武枭帝的原配，五年前不幸逝世，后位一直空缺。
先皇后只有一女，唤做周沐琳，是为南平公主。
而周元支作为皇长子，自然就立为了太子。
武枭帝与先皇后感情特别深厚，故此一直不肯立新后。
为此，方娴怨气颇大。
毕竟，这娴贵妃的头衔就如鸡肋一般。
虽然也是代皇后之职统领后宫，可在心里总像扎着一根刺。
尤其近一年来，她明显感觉到太子周元支在武枭帝心中的分量越来越轻。
这让她寝食难安。
一旦太子的地位不保，那她所拥有的甚至期望的都将不复存在。
此刻见方九洲匆匆而来，忙屏退左右，赐了座。
“兄长，事情可顺利么？”
方九洲脸色有些难看，低沉着说道：
“已经失败了，刚刚从陛下那里过来，雷霆震怒。”
“兄长不是说安排的稳妥，万无一失么？怎么会失败呢？另外，陛下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娴贵妃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方九洲不禁叹气。
“陛下率先知道消息并不奇怪，紫金廷尉府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本来我安排的已经很周密了，设置了三道刺杀计划，就是怕一击不成。”
“可是没想到，这次康王带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咱们那些死士终没能得手。”
娴贵妃眼睛瞪的老大，急道：“难道是周元付事先得到消息，有所防备了？”
方九洲也有些疑惑，每次康王出行，最多带两三名亲卫，这次却带了十余人。
不过自己派的都是最核心人员，消息断然不会走露。
思考了片刻，徐徐道：
“不会，我这次安排的非常隐秘，绝地不会泄漏。我唯恐两次截杀失败，所以，最后在鱼尾村安排的是江湖的顶级杀手。”
娴贵妃很是不解，“既然如此，为何没有成功？”
江湖顶尖杀手对付一个周元付那不是手到擒来么？
方九洲眉头拧在了一起，表情很无奈。
“是啊，本来周元付是必死无疑了，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少年，救了他。或许是天意吧，这周元付命不该绝啊。”
娴贵妃气的一拍桌子，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坏我们的大事。”
“目前还不清楚，这个少年到底是哪方面的人。”方九洲语气有些沉重。
自己派去的无一人生还，这个消息还是从紫金廷尉府好不容易探听而来的。
“陛下没有怀疑你吧？”娴贵妃担心的问。
放九州苦笑，
“如果怀疑的话，我哪里还能完好的站在这里。不过幸好杀手都已死亡，没人会知道真相了。”
娴贵妃闻听，长长舒了一大口气。
只是依旧恨恨的说道：
“只要这个周元付存在一天，我和太子就一天不能安心啊。”
方九洲沉吟半晌，
“贵妃但请放宽心，为兄自有安排，不论如何将来坐上皇位的只能是太子！”
“这件事一定不要让太子知道，免得他藏不住，徒生变故。”
娴贵妃徐徐点了点头：“兄长放心，自是不会告诉他。”
忽然娴贵妃眼神变得凶狠，拳头紧攥，指甲都要抠到肉里，狠狠的道：
“一定查出这个坏事的野小子，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
方九洲道：“我自会去查，外边的事儿你就不必担心了。最近也多督促一下太子，尽量不要惹陛下生气，先避过了这一阵，再做筹谋。”
“一切都按兄长说的办。”
“那老臣就告退了。”
方九洲站起身，出了闭月宫，直接回了相府。
本来这次康王周元付只身去往益州，正是除掉他的大好机会。
却不料想计划落空。
如今看来，只能暂时搁浅。
方九洲在书房独自待了约半个时辰后，叫来了管家，吩咐道：
“你去通知阴白济，让北边的人按计划行事吧。”
管家离去后，方九洲倒了一杯酒。
康王，既然我杀不了你，那就只能借助皇上的手了。
随后，杯中酒一仰而尽，喃喃自语：
一个小小少年，竟然破我布局，莫非真的是天意？